文獻選集

十六和十七世紀伊比利亞文學視裡野裡的中國景觀文獻選編之二十八
中國王朝歷史、政治、倫理和宗教論 TRATADOS HISTÓRICOS, POLÍTICOS, ÉTICOS E RELIGIOSOS DA MONARQUIA DA CHINA
第一版/馬德里/一六七六年

多明戈·費爾南德斯·納瓦雷特修士 Fr. Domingo Fernández Navarrete

多明我會修士多明戈·費爾南德斯·納瓦雷特(1618-1686)1646年離開西班前往菲律賓,兩年後抵達這個遠東遙遠的群島。經過長期的緊張傳教活動後,他於1657年告別馬尼拉去歐洲。但是,途中的意外事故使他來到蘇拉威西島的望加錫,當時那裡有一個繁榮的葡萄牙商業社團。該社團在1641年荷蘭征服望加錫後,繼承了馬六甲的一部份生意。納瓦雷特於是乘船轉往澳門,船上還有一批耶穌會士。一到達中國沿海,這位西班牙修士就決定加入當時在福建省福安的一個多明我傳教團,并在那裡逗留到1664年中國當局發動一次週期性的禁教活動之時。納瓦雷特同一批多明我會士和耶穌會士在廣東被囚多年,後於1670年返回澳門,又從澳門乘船前往印度,可能於1672年3月到達里斯本。

納瓦雷特到羅馬向教皇報告在中國的傳教情況後在馬德里定居,專心寫一組關於中國和中國傳教活動的文章。1676年,他在西班牙首都發表了《中國王朝歷史、政治、倫理和宗教論》。這部巨著以其在亞洲的經歷和寫下的筆記為基礎,也參考了各種可能接觸到的資料,包括翻譯的中國文件。

納瓦雷特的這部書公開了耶穌會同其他教派圍饒在中國的傳教方法展開的激烈爭論,這場爭論引向著名的“禮儀之爭”。這位西班牙多明我會士強烈質疑在中國傳教的耶穌會士改革禮儀的合法性。與此同時,這部著作因匯集關於中國的資料構成該書核心,不僅是由於其內容廣泛,文字嚴謹,而且也因為納瓦雷特推出了一種非常積極的中華帝國形象,在很多方面被認為超過了當時的歐洲天主教強國。奇怪的是,雖然他的書內有許多葡萄牙在澳門和整個遠東情況的寶貴資料,但納瓦雷特的著作從未被翻譯成葡萄牙文。

資料來源: 多明戈·費爾南德斯·德·納瓦雷特修士: 《中國王朝歷史、政治、倫理和宗教論》,馬德里,皇家出版局,1676年,第六篇,頁362-368。本文譯自西班牙文。在方括號裡加了一些詞句以便於理解原意。

多明戈·費爾南德斯·納瓦雷特修士《中國王朝歷史、政治、倫理和宗教論》一書封面

(馬德里·一六七六年)

第十七章: 關於澳門的城市和位置它的軍隊和其他情況

〔…………〕

中國人自古以來禁止外國人進入并在其王國開展貿易。但是,受貪慾驅使,多年來一直有船去日本、馬尼拉、暹羅及馬來海(1)新加坡海峽和總督海峽(2)之間的其它地方。古老的法律總有例外,為個人私利〔同外國人貿易〕,僅能由海洋大臣批准。因此,葡萄牙人一開始在那些海域航行,同中國人做生意時,沒有也無法得到固定的港口。很多年裡,他們停泊在上川島(3),聖方濟各·沙勿略即在該島逝世。他們去福建很多年(4)。以前他們曾找到浙江省的寧波,從那裡兩次被驅逐,第二次還受到粗暴的對待(5)。最後他們定居在今天的澳門,雖然不順利,但他們一直堅持。廣東的官員們將此事報告了皇帝,皇帝下令讓〔葡萄牙人〕在那裡平安定居,繳納貢品和貨物稅。這樣,他們在那裡扎下根,到今天已有130年(6)。澳門的許多〔居民〕説,那個地方起初是送給他們的,因為他們從那裡驅逐了嚴重騷擾中國鄰居的盜賊。他們十分肯定,并由此推斷出那個地方是屬於他們的。中國人不管這些,現今當權的韃靼人(7)更是如此。他們也像中國人一樣,無論如何,任何人都不能絕對佔有一小片土地。

它〔澳門〕是從島上延伸出來的一小條土地(8),從中國人立的界牆到此地,整個周長不超過一里格,其中包括高地、窪地、山峰和谷地,除了岩石和沙子甚麼都沒有。商人們開始在這裡蓋房。第一座教堂和修道院是我們教派的,命名為玫瑰聖母堂,但被葡萄牙人據為己有(9)。後來,〔耶穌會神父〕聖阿戈斯蒂尼奧和聖弗朗西斯科(10)去了那裡。一些年後,從馬尼拉來的聖嘉辣苦修女們建立了聖嘉辣苦修女院。建立這個修道院未經陛下的批准,所以他接到這個消息後很不滿意。這裡不信教,地方也小,不需要修女。很多年裡,那座修女院是該城市的一大麻煩。繼續往下説之前,我在這裡寫一些該城嚴肅的卡德納(Cadena)神父對我説的事情。韃靼人佔領中國時,修女們害怕他們來澳門找麻煩,要求市裡將她們送往其它地方。經分析研究後,〔市民們〕叫修女們不用害怕,如果發生甚麼事情,他們就帶兩桶炸藥來修女院,把所有修女送上天,這樣她們就不用擔心韃靼人的任何不良企圖了。這是安慰修女們的好辦法。

城裡有五座修道院、三個教區、一座教堂,還有仁慈堂、拉匝祿麻風院和耶穌會會院。有一個大炮台和七個小炮台。城市的佈局非常差,因為是一點點建的。後來建造了主教堂。第一位主教是我們教派的(11),到我離去時為止,沒有任何其他房產主獲得確認。另外,對主教是否管轄整個中國及東京(12)和交趾支那的教務存在爭議。今天知道是不屬他管轄的,因為教皇把中國分為三個主教區,并從中去除了東京、交趾支那和福摩薩。儘管葡萄牙在羅馬的代表提出抗議,但毫無用處。

由於同日本和馬尼拉的貿易增長很快,澳門變得非常富足,但從未趕上馬尼拉(13),也無法拿這兩個城市做任何比較,因為在各方面都相差很大,就像馬德里和瓦列卡斯無法相比一樣。此外,馬尼拉的人生活得像主人,而澳門的人像犯人(14)

我推測,基督教派的曼努埃爾·萊亞爾·德·豐塞卡一個星期四晚上在我們澳門修道院當著我和其他人的面説的話是真的。他説,馬尼拉總督管的地方比果阿總督多,儘管〔後者〕還管轄所有荷蘭人奪取的地方(15)。他還證實,陛下在菲律賓的土地和附屬國比他六十多年前在東印度擁有的多五分之三。從這兩點看不容置疑。同日本的貿易終止後,澳門開始衰落,而同馬尼拉的貿易終止後,澳門幾乎破產。(16)在那個城市人們是這樣説的,也可以看到〔居民們〕遭受的貧困。以前供養二十四位教士的修道院在我那時祇能勉強供養三位。同〔日本和馬尼拉〕的貿易終止後,〔澳門的商人們〕繼績向中國販賣帝汶的檀香,暹羅的檳榔、安息香、蘆葦和其它東西,從中國人那裡買絲綢和其它貨物運到暹羅和望加錫賣給西班牙人。

澳門一直向中國人繳納房屋和教堂租金,以及停泊船隻的費用。船隻到達澳門港口時,從廣州來的一位官員進行估價,按照他計算的貨物量和他認為合適的標準收税。船離開時,他再來估價徵收一次。他們每年定一個新標準。這與〔葡萄牙人聲稱是〕這塊土地的主人相符嗎? 他們失去了原有的土地,因此希望將不屬於自己的土地據為已是。(17)

正如曼努埃爾·德·薩爾達尼亞(18)當我面所説的,他們牢騷滿腹,抱怨國王把他所有的力量都放在西印度,而削弱了屬於葡萄牙的〔東印度〕。我勸他説,如果西班牙的國王也是兩個印度的國王,(他的偉大之處就是將其疆土由東向西擴張),他有何理由希望或允許他原有的土地縮小呢。這等於損害他十分珍重的尊嚴和權威。

唐·胡安·德·席爾瓦統治菲律賓時,陛下命令馬尼拉和果阿的軍隊在馬六甲匯合,由兩地的總督親自率領去攻打雅加達,把荷蘭人從整個印度驅逐出去(19)。〔西班牙〕總督率領五艘強大的戰艦到達馬六甲(眾所周知,馬尼拉的一艘戰艦足能打敗歐洲的五、六艘船),他還帶來了島上最好的士兵、給養、彈藥和一切打仗必備的東西。他到馬六甲後等了果阿總督兩年,後者至今未到。好心的唐·胡安·德·席爾瓦非常傷心,出發去暹羅,在那裡盡其所能同當地的戰船和外來的人開戰。他看到失去那次同荷蘭人較量的機會後,傷心而死,許多隨從他的人也都犧牲了。倖存者們返回馬尼拉,這次行動耗費過大。談論此事的人説,如果沒有執行陛下的命令,毫無疑問,荷蘭人將徹底失敗,離開印度。

1640年,一個名叫梅內澤斯(Meneses)的果阿貴族來到澳門,并要以大使的身份去日本。但是,由於前一年另外一個使團出使不利,他放棄了去日本的計劃。(20)聖奧古斯丁日前夜,這位〔大使〕與方濟各會士安東尼奧·德·桑塔·瑪麗亞(António de Santa Maria)神父談到荷蘭人在印度的實力時説,我們國王(21)在給印度寫的信中説,如果〔葡萄牙人〕希望我給他們派遣一支龐大的艦隊,唐·弗拉德里克·德·托萊多(Dom Fradrique de Toledo)也隨艦隊前往,去擔任果阿、馬六甲和馬尼拉的總督,以便掃清海洋,安全地在東方和西方航行。“這本來是對我們有利的事,我們卻不願意,神父”,梅內澤斯説,“所以我們落到現在這種局面。”大使向我介紹了這些我過去不瞭解的情況。

後來在聖若望日那天,我、戈維亞神父(22)和另外兩位耶穌會士受到他的邀請。戈維亞神父挑釁地説,我們國王沒能像他的新國王那樣收復巴西(23)。大使答道: “我在費利佩四世(24)派遣的那支儘管失敗卻依然偉大的艦隊當過兵。那次,葡萄牙方面的將軍是托雷公爵,叫甚麼馬斯卡雷尼亞斯(25),他對失敗負有很大責任。海上的事情由卡斯特拉的將軍負責,陸地上的事情由托雷公爵負責,他帶領著一萬三千名精選的士兵。西班牙的將軍給了公爵三千頂蚊帳,一再請求他登陸,由〔西班牙〕負責海上,但他一直不敢。”大使説: “沒收復巴西應該怪公爵。”我聽到這些很高興。他們還埋怨甚麼呢? 我多次聽説馬六甲是在1639年我們國王當政時失去的。大使的秘書本托·佩雷拉·德·法里亞(Bento Pereira de Faria)當著廣州所有葡萄牙人的面説,他們受騙了。“不是真的,神父們,因為葡萄牙的起義發生在1640年,而馬六甲是次年失掉的。”我對這個答覆感到高興和寬慰(26)

〔…………〕

我們在廣州與使團的貴族們相聚時也談論到科欽的失陷(27)。〔耶穌會的〕葡萄牙神父們對這一不幸感到遺憾,斷言當地人偏向荷蘭人。一個曾在現場的世俗人發言説: “唉,神父們,我們葡萄牙人是世界上最野蠻的人,不講道理,不守規矩,沒有頭腦。”他堅持自己的看法,下結論説: “他們戰勝了我們,把我們當作壞人殺死,扔到地上。”他把許多過失歸咎於耶穌會,因為所有的教派都獻出自己的一切東西支持〔科欽〕的士兵和居民,但耶穌會卻連一粒米都不拿出來。荷蘭人進城後將城裡洗劫一空。

他們也談論了這些年澳門的貧困狀況。〔……〕大使的秘書對戈維亞説: “神父,喪失澳門的責任者實際上是雷伊斯教友和他的中國朋友李培明〔音譯〕。”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這些話是為了證明他們抱怨我們國王丢掉印度是有道理的。(28)

這些年來,葡萄牙人在那些地方陷入貧困、不幸和厄運,如果他們沒有被狂熱衝昏頭腦的話,這些足以讓他們睜開眼睛,使他們看清正是由於他們自己而不是別人的過失他們才受了這麼多苦難。在望加錫,他們不分僧俗(29),恭順地生活在當地人的統治之下。馬六甲主教區的主教對我説過這些,他去過那裡,他的名字是保羅·達·科斯塔(30)。一個星期四,我在〔望加錫〕教堂,一群當地人進來,徑直走向祭壇,搜查聖器匣裡的東西,沒有一個人阻止他們。為追捕任何一個罪犯,〔望加錫的〕親王就派來四、五千人,搜查每一個角落,甚麼都不放過。晚上葡萄牙人要守夜,以避免當地人把他們的東西搶走。他們對我説,四千多基督徒被迫在那裡皈依伊斯蘭教。被荷蘭人趕出後去(31),一些人去了柬埔寨,歸順另外一個甚麼國王。另一些人去了暹羅,生活艱辛,被當地人和在那裡的中國人歧視。部份人過去和現在都想離開那裡,但國王不允許,説他們是他的俘虜。確實,有些葡萄牙人為了做生意用自己的身體做抵押向國王借錢。國王很容易就借給了他們,并明確所有借錢的人都是他的奴隸,沒有任何離開那個國家的自由。

生活在交趾支那和東京的人都被趕走。1667年在交趾支那又出了這樣一件事情。由於那裡的婦女過分淫蕩,從外面一來船她們就上前招攪男人。即使結了婚,外國船來後她們也可隨心所欲,幹自己想幹的事情。我聽説過這種情況,曾在那裡傳教的馬克雷特神父(Macret)也對我肯定過有這種事情。澳門的一條船到了交趾支那,逗留期間葡萄牙人與那些不貞的婦女交往頻繁,以致船離開時,妓女們向國王抱怨説那些男人們嫖妓後沒有付她們錢。國王下令扣住船隻,付清賬後才能放行。這真是基督徒的好榜樣,幫助那些異教徒皈依的好辦法! 還有一次,他們在那個王國做得太過份了,以致一個見到國王的人稟告道: “陛下,我們無法滿足那些人: 荷蘭人有一個女人就夠了,但是澳門〔葡〕人有一群女人還不行。”

〔…………〕

中國人統治時期(32),澳門人俯首稱臣。現在韃靼人當政,他們又成為韃靼人的臣民。城裡有買賣〔要交易〕時,要派人去見駐在離城不遠的官員,跪下向他申請。官員在公文上批示: “這些蠻人乞求此事;准或不准。”然後他們肅穆地返回城裡。辦這些事情由紳士出面,胸前佩戴上基督的標誌。那裡現在有一個我熟悉的人,他被人在脖子拴上兩條鎖鏈帶去廣州,投入監獄,交了六千銀幣才獲得自由。如果他的國王知道這些事情,很難允許。

自從韃靼人把他的人撤離沿海很遠以擺脱長辮子中國人的襲擊後,(第一章寫過此事)(33),對澳門更加嚴厲。在離城四分之一里格遠,這條土地寬度縮小的地方,中國人許多年前建造起一道牆,這道牆從海的一端到另一端,中間開一道有城樓的大門,總有士兵警衛,不讓澳門人過去,也不讓中國人過來。(34)有段時期,中國人可以自由進入澳門,但從不允許葡萄牙人進入內地。大門多年關閉。一開始,每五天開一次門,讓葡萄牙人購買吃的東西。以後,管制變嚴,每月僅開門兩次。這期間,為數很少的富人能夠買足15天所需的一切東西,但是窮人沒有能力,很多人死於貧困和饑餓。後來又下令像以前一樣每五天開一次大門。中國人賣給他們所需的東西(35)

中國人一直在澳門生活,從事修理行業,賣給城裡〔居民〕商品。〔中國〕當局多次強迫中國人離開澳門,這是造成澳門大衰敗的原因。因為許多居民,以及一些修道院僅有幾間小屋租給中國人,他們走後就收不到房租。

〔……〕澳門發生了許多騷亂、紛擾、爭執和喪失理智的行動,簡單敘述也要費很多時間和紙張。我們的〔中國〕敵人呈給皇帝一份攻擊湯若望神父的奏折,上面説,該神父在澳門隱藏了三萬名士兵,計劃攻佔中國。(36)毫無疑問,這是胡言亂語。〔奏折〕裡還説,前幾年,那座城裡建起了城牆,被皇帝下令拆除。這是有道理的。在另一份我們在宮中時呈上的奏折裡,指控我們歐洲人去日本作亂,這使我們許多人受到懲罰,其他人被流放。奏折還説我們曾同菲律賓一起造反。但他們從來不提任何一位歐洲的國王,也不區分宗敎和宗敎人士。〔中國人〕總是用歐洲和歐洲人這個共同的名字。

禮部和兵部呈上一份奏折説,澳門的人宜返回原籍。政府以皇帝的名義答覆説,由於他們在澳門生活多年,沒有理由驅逐他們,讓他們入住〔廣州〕城裡,像〔中國〕臣民一樣從沿海撤到內地。從這裡開始了重要的歷史和混亂。官員們從澳門人身上大量漁利,不喜歡他們離開那裡。朝廷堅持讓他們離開,下令找地方給他們住。在廣州河邊指定了一塊糟得不能再糟的地方,并通知了澳門。澳門人分成了兩派。混血人和當地出生的人願意去內地;葡萄牙人則不願意。〔廣東〕總督從海上包圍了他們,下令燒燬他們的船隻。十條船在他們眼前化為灰燼,其中的七條船前一年運來的貨物也被沒收。

廣州和澳門的人齊聲抗議,事情越來越糟。澳門人提出,如果總督允許他們像以前一樣留在原地,他們給總督兩萬銀幣。貪婪促使總督想方設法達到這個目的。他獲准讓澳門人不搬離原地,但仍禁止航海。總督索要答應的銀幣時,〔澳門人〕回答説,批准航海後才能給他。總督氣得暴跳如雷,決心懲治葡萄牙人。他關閉城牆的大門,每月祇能打開兩次。上帝保佑,那個總督因與皇帝有問題,1667年9月上吊自殺,使澳門重新有希望改善局面。這期間,〔曼努埃爾·德·薩爾達尼亞〕大使的工作遇到麻煩,他很煩惱,尤其是因為他祇帶了2,800比索,要用這筆錢維持90多人的生活(37)。澳門對他的用處不大,因為澳門拒絕資助使團。人們埋怨耶穌會,這個使團就是在耶穌會的鼓動下成立的。真的,聽到在廣州的人當我的面發出抱怨,喬瓦尼·多梅尼克·加亞蒂神父(38)回答他們説: “先生們,并非整個耶穌會干預了這個使團,其實祇是幾個人。因此,你們不要把過錯推到耶穌會身上。”活躍的本托·佩雷拉秘書反駁道: “我們不把過錯歸咎於法國、羅馬或馬德里的耶穌會,但是要歸咎於在中國的耶穌會。你們神父大人請求組織這個使團,卻讓澳門出錢,弄得我們走投無路。這裡埋怨的不是歐洲的神父。”最令葡萄牙人難受的是看到和聽到〔中國人〕對待他們大使的方式。他們稱他為“替葡萄牙國王前來朝貢稱臣的官員”。上京城時,他船上插的旗子上有兩個大字,按我們的説法意思是“此人進來表示歸順”。所有去中國的使節都要經過這一關,否則不予接待。

珠江三角洲地圖,從中可看到澳門(1646年)

水彩畫(43.5×59.3cm)里斯本阿茹達圖書館藏

楊 平譯

 

【註】

(1)“馬來海”這裡係指中國南海的最南端。

(2)不知指的是哪個海峽。

(3)葡萄牙人自1548至1554年間經常在上川島停泊。

(4)葡萄牙人稱福建沿海為泉州(Chincheu),1530至1549年間經常去那裡。

(5)在中國海軍消滅海盜的一次大規模行動中,葡萄牙人1548-1549年被驅逐出寧波(Liampo的音譯)。

(6)納瓦雷特1658年和1670年訪問了澳門。

(7)滿清1644年執政,但中國南方幾年後才平定。

(8)澳門實際上位於一個半島,但那時的文章經常説“澳門島”。

(9)納瓦雷特是多明我會士。1587年三位多明我會士到澳門,建立了一座小修道院。1590年,他們被迫離開城市,把修道院交給葡萄牙的多明我會士。

(10)耶穌會神父幾乎從該修道院建立時就在澳門。

(11)澳門的第一位主教是1568-1582年任職的耶穌會士賈耐勞,然後是萊昂納多·德·沙,他是西斯特爾修士,1597年逝世。再其次是若望·達·皮達德,他是多明我會士,1623年辭職。納瓦雷特指的肯定是最後這位主教。

(12)納瓦雷特指的是東京王國,位於今越南境內。

(13)不是所有澳門商人都同意西班牙教士的這種看法。

(14)暗示澳門對廣東當局的依賴,與馬尼拉面對東亞列強的獨立形成對照。

(15)這種對西班牙統治地區面積的評價不完全嚴謹,因為印度從非洲的東海岸延伸至澳門。

(16)澳門與日本的貿易1639年完全關閉。到了第二年,葡萄牙開始恢復民族獨立運動,致使短期間減少了澳門和馬尼拉之間的貿易。

(17)納瓦雷特的這番話應被理解為他批評澳門人過份誇大葡萄牙對澳門擁有主權的提法。

(18)曼努埃爾·德·薩爾達尼亞曾率領一支葡萄牙使團訪問北京(1667-1670),鞏固了我們在澳門的存在。

(19)唐·胡安·德·席爾瓦1609-1616年統治菲律賓。葡萄牙和西班牙1615年組建遠征軍攻打在雅加達建立東方基地的荷蘭人。那時伊比利亞王國由葡萄牙的菲利普二世和西班牙的菲利普三世統治。印度國的葡萄牙總督是唐·熱羅尼莫·德·阿澤維多。

(20)1639年,葡萄牙人被徹底禁止與日本進行貿易。次年,澳門決定向日本群島派遣使團,爭取恢復收益豐厚的貿易。使節們和部份隨行人員在長崎被日本當局處死。

(21)1670年,伊比利亞國王是葡萄牙的菲利普三世和西班牙的費菲利普四世。

(22)指中國傳教團的安東尼奧·德·戈維亞神父(1592-1677)。

(23)指唐·若望四世。在他統治期間,葡萄牙重新稱霸南大西洋兩岸,荷蘭人受挫,被迫撤出巴西和安哥拉。

(24)指1639年葡萄牙政府派往巴西增援的艦隊。由托雷公爵指揮的這支艦隊被荷蘭人打敗。

(25)唐·費爾南多·德·馬斯卡雷尼亞斯。

(26)馬六甲1641年被荷蘭人攻佔。當時葡萄牙與西班牙在馬六甲的敵對氣氛很明顯。

(27)科欽城1664年被荷蘭人攻佔。

(28)伊比利亞聯合期間(1589-1640),當時與西班牙交戰的荷蘭人和英國人展開緊張行動,打擊葡萄牙的東方基地,阻礙葡萄牙在亞洲海域航行。

(29)荷蘭人1641年攻佔馬六甲後,許多葡萄牙商人以及一些教士定居在望加錫,在那裡與當地的穆斯林政權保持友好關係。在這種情況之下,宗教分歧被放到第二位,以便於開展貿易。

(30)保羅·達·科斯塔神父1641-1660年任馬六甲主教,這一時期駐在望加錫。1660年赴澳門,隨後去柬埔寨和印度。納瓦雷特於1657-1658年經過望加錫,大概就在那期間見過那位神父。

(31)荷蘭人1660年攻佔望加錫。

(32)指明朝期間。

(33)納瓦雷特指1662年的敕令。該敕令強迫整個中國南方沿海居民放棄房屋和財產離開海岸線遷到內地生活,以這種方式抵抗中國海盜的襲擊。

(34)指關閘。

(35)中國當局企圖強迫葡萄牙人執行制定沿海無人區的敕令,但最後以很大的保留允許葡萄牙人留在澳門。

(36)德國人湯若望(1592-1666)是中國傳教團最傑出的耶穌會士之一,曾受到中國皇帝的信任,擔任北京欽天監的監正。

(37)曼努埃爾·德·薩爾達尼亞的使團與其它外國使團經常遇到的情況一樣,被迫在廣州滯留多月。

(38)意大利耶穌會士,生於1593年,事跡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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