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獻選集

十六和十七世紀伊比利亞文學視野裡的中國景觀文獻選編之九
亞洲十年(第三卷)
ÁSIA : DÉCADA III
第一版/里斯本/一五六三年

若昂·德·巴羅斯
João de Barros

 

若昂·德·巴羅斯《亞洲三十年》一書封面

 

(里斯本·1563年)

若昂·德·巴羅斯生於1496年前後,是16世紀葡萄牙文學界最著名的文學家。在從事文學創作活動的同時,他還致力於其他具體的社會性事務。1533年,他被任命為幾內亞暨印度事務府總監。這個重要職位使他接觸到源源不斷地來自東方的信息。幾內亞暨印度事務府這一王室機構每年除收到大批珍奇的亞洲商品外,還是長期在外履職的官員返回王國後述職的必到之處。一切信函、資料以及在東方為王室效力的官員和個人發回的報告均送到這裡。總監一職使若昂·德·巴羅斯縱覽全局,并在後來的歲月裡收集了有關葡萄牙在亞洲存在的大量資料。

這位王室官員在唐·若昂三世國王的許可下,利用閒暇之餘撰寫了《印度紀事》,與此同時,著手準備撰寫反映盧濟達尼亞人業績的歷史紀實。早在1539年,他已完成了四卷《亞洲十年》的初稿。後來幾年,隨著不斷獲得關於東方的新資料,他將《亞洲十年》作了修改和充實。因此,這部著作於1552年才付諸印行。在講述葡萄牙人與其他民族共處和對立時,若昂·德·巴羅斯採用的手法極為細膩,不僅將自己同胞的活動描寫得十分詳盡,而且刻意使之上下貫通首尾相應。葡萄牙人的活動--探險性旅行、經商、海戰、出使、徵收稅賦和遠征異國--所處的外部環境和人物心態都描寫得嚴謹細緻。《亞洲十年》的問世不僅是盧濟達尼亞人在東方叱咤風雲的縮影,而且是亞洲沿海地區地理情況、當地居民的風俗人情,甚至包括一些民族歷史變遷的最新文獻。

若昂·德·巴羅斯從印度事務府這個可縱觀全局的角度,會見過許許多多在葡萄牙向東方擴張的事業中扮演過主角的人物。與此同時,他認真研究了大量有關航海、商貿和海外征服的官方和半官方文件。然而,他并不以此為滿足,還想方設法從亞洲獲得補充資料,從而對事件的發生形成了更為清晰的構圖。數年之中,他從派往印度的同僚那裡得到大量手稿、地圖和用各種東方文字出版的圖書。由於孜孜不倦的努力,他積累了淵博的知識,并將之用在《亞洲十年》和多次提及的已失傳的《地理》一書之中。

若昂·德·巴羅斯: 《亞洲十年》一書封面

(里斯本·1552年)

葡萄牙人16世紀上半葉在東方涉足過的所有地區幾乎無一不引起若昂·德·巴羅斯的注意。不過,與其他國家相比,中國似乎給這位歷史學家留下了良好印象。他對編纂有關中國的文獻格外盡心。這位印度事務府總監曾得到一本“中國出版的《宇宙誌》”,書中附有“地球運行位置圖”。這部書由一位買來的中國奴僕翻譯,“他通曉我國的文字”。《亞洲十年》在巴羅斯的著作中對中國的描述處處可見。1563年首次出版的《亞洲十年》第三卷值得特別一提,因為它對中國的敘述尤為詳盡。作者在書中對他所收集的素材使用得恰到好處,作者筆下的中國形象極為正面,這位歷史學家對遙遠帝國的奇觀讚嘆不已,稱那裡有“空前的文明”。

資料來源: 若昂·德·巴羅斯著: 《亞洲十年》,1777年,摹真版,里斯本,聖·卡洛斯出版社,1973,第二卷,第七章。部份引述,對原本進行了校正,在方括號內增注了一些詞語,以解答閲讀中可能出現的疑問。

對中國及其一些景物的描述

我們稱之為大省(如果這種稱謂合適的話)的中國地處亞洲最東部,其大部份地區被大洋(1)環繞,一如我們所處的歐洲與之相對。歐洲從加的斯島(2)起被西海(3)環繞,直到菲尼斯特雷角。向北至丹麥王國,在薩爾瑪西亞與挪威之間,形成一個大海灣,人們稱波羅的海,再往北就是拉普蘭和像迷一樣的冰天雪地。

中國起於最西端的海南島,它與我們稱之為交趾支那的交趾王國(4)隔海相望。中國的海岸從南部開始向東北方向延伸,然後向北,直到位於最東端的寧波市所在地寧波角,從這裡起又折向西北和北部,形成一個深入大陸腹地的大海灣。北部的海岸形狀與南部正好相互對稱。北部天寒地凍,韃靼人(5)在那裡居住。中國人稱之為塔塔人,雙方交戰不斷。

地球的這兩端有人居住的地區,無論從各自所處的緯度,還是在其地形的外觀上均無相同之處。因為加的斯島位於37度,距南洋不遠,我們歐洲的許多地區據知直到72度。而海南島則地處19度。海南島屬於中國(正如加的斯島屬於歐洲一樣)。據悉,中國的某些地區最北達50度,除非其國土不止於此。從此可以看出這個國度幅員遼闊,其寬度達31度〔地理測量單位〕,而歐洲祇不過35度。鑒於經度不同,我們也尚未用經度儀在《地理》(6)的附圖上測量過這一地區,故在此不談長度。

僅在此提一下橫貫中國這一地區自東徂西的一大奇觀,在43度至45度之間矗立著一道城牆(7)。這道城牆從西部一座名為嘉峪關(8)的城市起綿延起伏向東延伸,經過東部的山脈,到達東海的海角。其長度好像在二百里格以上。據説,城牆是這一地區的諸侯王下令修築,旨在防範韃靼人(中國人稱其為塔塔人)或還有人稱之為蜑家人(9)的入侵。因為,塔塔人在城牆以北稱霸一方。

城牆標在一份中國人自己繪製的關於整個此一地區的地形圖上,山川、河流、城市、村鎮均用中文名稱在圖上標明。我們曾命令將地形圖連同中國翻譯及若干書籍一併送回。在此之前,我們還曾搞到一本小冊子《宇宙誌》,書中有地圖位置圖及説明。(10)儘管書中并未標出城牆,但我們得悉城牆的消息。據我們所知,城牆并非連成一體。在中國人和塔塔人之間,横亘着一座險峻陡峭的山脈,所以,僅在一些關隘處修築了城牆。不過,當我們從中國人繪製的地形圖上看到它時,仍然驚嘆不已。這份未標度數的地形圖和此前我們已有的地圖冊在測距方面相符,使用的單位與我們使用的羅馬計量單位浬--約為一日行程之長度。

中國最基本最小的〔旅程〕長度單位為里(11),十里為一舖(12),相當於我們的長度單位里格,因為10里格相當於一個人一天徒步的行程,對此中國人則稱之為一晝(Ichão)(13)。至今,我們尚不清楚中國國土的長度相當於多少經度。據我們所知,中國人在天宮十二圖上使用經度,他們對星占學頗為精通。中國人不懂得用度數標明地理位置不足為奇,因為直到托勒密時代,地理學家亦尚未使用它。

我們考察的這個國家,完全由一個不信教的皇帝統治。正如上文所述,這個國家包括十五個王公諸侯國,中國稱之為督省(Governanças),不妨在此重複一下其名稱,沿海督省為: 廣州、福建、浙江、山東、南京、江西,內陸督省為: 貴州、雲南、甘肅、四川、湖廣、廣西、山西、河南和陝西。(14)從我們獲得的地形圖上可以看出,督省之下有244個較大的城市,所有城市的名稱最後一個字都使用“府”(15)字,其意思是指城市。比如,葡萄牙人做生意的地方泉州府和寧波府,即指泉州和寧波。一如希臘人將君士坦丁和亞德里安大帝建設或重建的城市稱為君士坦丁堡、亞德里安堡。鎮的名稱結尾為“州”(Cheu)(16),意為小鎮。農村則不沿用這種模式,因為很多鄉村人口不過三千多戶。中國人區分鎮與村并非視居民的多寡,因為鎮與城市一樣,都有城牆環繞,并且在刑律及其他行政管轄方面都有自己的等級標誌。

每個督省或省份都有一個城市作為首府,主持本省事務的要員均居住於此。首府下轄其它城市,城市下轄鄉鎮。一省事務無論行政、律政、財政和軍事均要奏報首府。中國人稱省的首長或主理為都堂(Tutão)(17),統管行政、律政事務。管理財政的稱“Concão”(18),軍事首腦稱總兵(Chumpim)(19)。由於下轄大批官員,三職各有自己處理公務的衙門。三位要員每月定期到排在首位的巡撫衙門會面,商議各自面臨的要事。這種會晤是磋商性的,為做出決策提供成熟意見。

以上三職任期不超過三年,并且經常任期未滿也會發生意外變動。如犯輕微過失,或則罷官或被調往異地任職。倘過失情節嚴重,則受嚴懲,直至砍頭。

在這個幅員遼闊的帝國(20),皇帝亦如此行事。皇帝通常在身邊的大臣中選一名心腹,賜酒三杯(21),這是一種宣誓效忠皇帝的方式。然後派他到某一省份,主持該省事務,授其免奏皇帝即可處置地方官的大權。儘管攜帶皇帝聖旨,而且聖旨中一般明令所有官員遵旨行事,但聖旨并不注明派遣地,以防聖旨涉及官員得知消息。皇帝會對被派遣的大臣面授機宜,故僅被派遣的大臣心中有數,此事絕對保密。

被派遣的大臣帶著皇帝所授予的全權,來到被差遣的城市,暗中察訪。通過耳聞目睹瞭解每位官員履職情況。在查明各官政績後,便在要員商議要務之日闖入巡撫衙門,出示聖旨。眾人見旨,慌忙起身,伏地跪拜,聆聽對自己命運的裁決。犯嚴重過失者,立即受到處置。中國人稱此大員為御使(22)。御使可就地任免地方官員,擢陞政績顯著者在本省出任要職。皇帝的另一種治國方法是不用本地人出任當地律政官職,而啟用外地人,正如我們葡萄牙王國任用外來法官一樣。管理律政官員的任用不問親疏,任人為賢。軍事首領則必用本地人,中國人稱對家鄉的愛戴促其守土盡責。

正如希臘人視其他民族為野蠻人一樣,中國人自認對世間萬物無所不精。在同我們接觸後,中國人説我們歐洲人對萬物不過一知半解,其他民族更是愚味無知。的確,誰懂得中國的宗教,目睹過其寺廟、道士僧人,見過其求神拜彿、齋戒和祭祈的盛況,瞭解對自然科學和倫理道德的研究以及學位的授予,消除賄賂的措施,文字的古老,特別是治國之道和在金屬、陶瓷、木工、紡織、絲綢織造方面的技術,必然會感到這個世俗國家的一切皆可與希臘和拉丁媲美。

在征服異族方面,中國人也不甘落後。他們向內地遠征直至勃固王國。那裡至今尚存中國人修造的建築物,上面的文字説明了一切。那裡還有金屬巨鐘和臼炮,似乎表明中國人用鐘的歷史早於我們。勃固國以北的阿瓦王國(23)的兩個城市比安達(Piandá)和米蘭都(Mirandú)之間殘留著中國人建的城市廢墟(24)。然而,中國人征服外族并不限於上述王國,還有下文描述的暹羅王國,勃固以北的梅里台(Melitai)、巴干(Bacam)、卡蘭(Chalam)和瓦拉古(Varagú)以及與其接壤的內陸其他王國。這些王國均部份地吸收和使用中國的宗教和自然科學知識、陰曆曆法、星占術和天體運動學説。因為在征服的過程中,中國人一直在傳播其教義。每隔三年,這些王國的國王便向中國派遣使臣敬獻貢品,以示臣服。(25)使臣往往四名以上,首先因為覲見皇帝路途遙遠,頗費時日,使臣一半病死於旅途,倖存者或在某宴席中毒身亡,得到厚葬,墓碑上會刻上其姓名,派遣國名,永垂帝國青史。

正如上文所述,在陸地征服的同時,中國人從海上到了印度(26)。較之希臘人、卡塔赫納人和羅馬人,中國人則更為慎重。羅馬人曾因遠離國土,征服異族,遭到慘敗。然而,中國人卻不願步其後塵。他們看到征服印度人員死傷甚眾,物質消耗巨大,征服異國要付出血的代價。另一方面,他們感到本國黃金、白銀及其它金屬礦產等自然資源豐富,令別國欣慕;本國工匠技術先進,別國猶學不及,無可取之處。所以,當時統治中國的明智君王下令撤兵回國,採取閉國防務政策,禁止國人出海,違者立斬。(27)

至今這項御令在兩方面仍起作用。首先,外國人無論經海路還是從陸路均不得進入中國。向皇帝進貢者須以貢使的名義,沿途受到嚴密監視。經陸路到中國的商人則要結伴而行,推舉其中一人為首,打着貢使的旗號,沿途謹買慎賣。其次,本國人禁止出海。某些居住在近海島嶼的居民獲准出海須半年外出,當年返回。為此須得到陸地官吏的批准,并保證按期返回,但船隻不得超過150噸。超過此限的大船則不予批准。外國人從海上來中國,所乘船隻必須在海島上停泊,陸地上的人可到島上與其交易。葡萄牙人做生意也採用這種辦法,因為雖然費爾南、安德拉特曾與中國人講和修好(28),但後來另外一些葡萄牙人卻又與中國人結怨,引發了雙方的衝突。(29)

廣州以北地區的居民在廣州人眼中與德國人眼中的非洲人一樣,無論在智力、禮儀、服飾,還是在待人接物方面均很落後。同樣南方人好像是北方人的奴隸。但在經商方面則例外,人們和睦相待,所以內地各省份、各民族的各種商品源源不斷湧入廣州。外省的語言與廣州方言各不相同,人們幾乎採用希臘人相互採用對方語言詞匯的方式進行溝通。(30)

一般而言,中國人處處精明,在經商方面尤為突出,在戰爭方面善用謀略。在海戰的裝備和作戰經驗上,中國與我們歐洲不相上下。我們來到中國時,他們已有大炮。(31)但是,中國一看到我們的大炮,立刻倣製。在鑄造方面中國堪稱一流,製作的家用器具與經海島輸入中國的紐倫堡銅器沒甚麼差別。不過其鑄鐵粗糙,脆如玻璃。

婦女舉止端莊,優雅,彬彬有禮。男人對婦女看管很嚴,婦女深居簡出,難得一見。如必須外出,則乘轎子,由丈夫陪同,僕人伴隨左右。男人一般娶兩三個妻妾,但結髪妻子為大,受到尊重。婦女與男人一樣穿著得體考究,侍候丈夫周到盡心。中國饌食豐盛,費時耗力,幾乎餐餐宴會,從早吃到晚。所以佛蘭芒人和德意志人是不會到中國去的。宴席中,有各種音樂伴奏,有圓舞曲,還有喜劇,滑稽戲和各種助興表演。餐具都是精細的陶瓷,也用金銀器皿。用餐時使用中國式的刀叉,手不直接觸及食品,無論菜餚多麼細碎。不過,宴會與葡萄牙不同,兩人為一小桌,并且每道菜都更換餐巾、盤子、刀叉和湯勺。丈夫對妻子防範甚嚴,禁其與男人共席共飲,故宴席上侍者都是未婚女子。這些人以當侍者為業,她們是男人們取樂逗趣的對象,猶如餐桌上的器具。由於不能入席,婦女便在內室與自己的女友另開一席,除了彈唱的盲人,任何男人不得入內。貴族通常都有深宅大院,包括廻廊,庭院和花園。不過,這些宅院都是平房,至少葡萄牙人在廣州和沿海地區看到的都是如此。據説北部省份有多層樓房。

幾乎大部份省份,主要是沿海省份江河縱橫,有淡水河,也有海河交匯的鹹水河。那裡河床平緩,類似沼澤。其實不然,當地人引海水澆灌菓園。江河中可以看到各式各樣的船隻穿梭來往,給人以在水上居住的居民頗多的感覺,因為船就是船工的全部家產,妻子兒女一家人全部生活在船上。船的一端是類似房屋的蓬子。另一端也有遮蓋,可接待遊客。河面又寬又大,船隻可迎面對駛。江面上還停泊著許多像商店似的船隻,城市中有的物品一應俱全。最後,值得一提的是中國人為了謀生,甚麼東西都能發明。他們有一種在野外荒郊使用的帶帆的二輪推車,駕駛推車一如水上行船。另外還有馬車,跑起來與佛蘭德、意大利的馬車沒有區別。

根據費爾南·佩雷斯及其同路人提供的情況(32)和我們得到的一份草圖,我們得悉廣州位於一條可通航的江邊。(33)江口散落著幾個小島,上面居住著幾家農戶。從江口到城市之間的江面寬二百多步,水深三至七米。沿江兩岸村莊遍佈,鬱鬱蔥蔥。城市座落在平地上,城中還有自己的農業。在城的中心有城牆環繞,牆內有一座小山,宛如城市的頂蓋。一座宏偉的寺廟聳立在山頂,廟宇的屋頂呈金字塔狀,從上到下全用水泥砌成,為這座城市增添了姿色。城市遍佈祠廟和建築物,但都是平房,遠不如山頂的寺廟壯觀。

城牆好像長逾三浬,不僅目測如此,實際丈量也是如此。一天夜晚,中國人舉行盛大燈會(34),與我們的聖·若昂節前夕一樣熱鬧。費爾南·佩雷斯一位名叫安東尼奧·費爾南德斯的部下出於好奇,乘著夜色蹓進了城內。因為白天不敢進城。他在城牆上轉了一圈,邊走邊數,其有90個塔樓,與我們的碉堡相類似。城牆外側筆直陡峭,沒有地基,直接建在土地上,用沙石和石灰砌成。下寬上窄,底部寬度是中部的三倍,頂部寬20多呎。牆高40呎,中間是夯土。牆外護城河環繞,牆河之間是開闊地,寬度可容六人騎馬并行。城內也是如此。所以站在城牆上,城內城外的動靜盡收眼底,沒有遮擋視線的建築。每個城樓都設有哨所,夜晚有人在此值夜打更。

在城建方面,兩條相互交叉呈十字形的馬路使城市整齊美觀。城裡有七個城門,兩條馬路分別通往其中四個。馬路筆直對稱,站在一個城門可望見另一城門。其餘的街道都是兩條主路的分支,分佈有序。每戶人家門前都種植著四季長綠的樹,用來納涼。由於樹排列整齊,站在一家樹下,別人家樹下的情況一目了然。城市開七個城門原因是有七座石橋。每個城門門洞設三道大門,闖入第一道,還可在第二道設防。橋的高度足以使小船從橋下穿過,不過必須卸下桅桿。城門由持有令牌的衛兵把守,除了本地人和熟客,禁止外人進入。本地人一律不得攜帶武器,當差的衛兵例外,從其裝束即可辨認。外省人或外國人在城中客棧下榻,須有瞭解底細的人介紹。如是遊民無賴,立即拘捕。

最後,講一下這裡的吏治。作為預防措施,未婚婦女都住在城牆以外,以免影響居民的風氣,使家家安居樂業。城中沒有乞討的窮人,人人通過自己的手腳或眼睛勞作渡日。城裡四千多盲人在手工磨坊舂米磨麵。

關於這個國家的其他景觀,吏治情況和風俗民情將在《地理》(35)一書中細述。以上足以使讀者知道費爾南·佩雷斯來過這裡,對此我們的將盡快再作詳細介紹。(36)

 

古 城譯

 

瓷碗(1541年)

列奧娜皇后博物館藏

葡王若望三世和皇后卡塔麗娜(16世紀中葉)

 

【註】

(1)太平洋。

(2)原文為(Cález),但巴羅斯在此好像指位於狹長半島的西班牙南部城市加的斯,其緯度下面將提及。

(3)大西洋。

(4)原文為: “Cácho”。

(5)韃靼人確實時常越過中國的北部疆界,對其進行掠奪性騷擾。

(6)巴羅斯在其著作中提及由他編輯的《地理》一書,但迄今尚未發現。

(7)這裡指中國的萬里長城。

(8)原文為“Ochióy”似乎是“O Chióy”的印刷錯誤。其描述與嘉峪關相近。嘉峪關是中國萬里長城西端的地名,明朝長城開始東延,直至勃海灣。

(9)巴羅斯在此搞混了,蜑家是廣州人對生活在船上的水上人家的稱呼。

(10)巴羅斯可能從曾在廣州被囚禁過的葡萄牙人克里斯托瓦·維埃拉和瓦斯庫·卡爾渥手中得到這本《宇宙誌》。

(11)中國的長度單位,相當於約620米。

(12)中國的長度單位,約相當於6100米。

(13)中國使用的主觀長度單位,相當於一天徒步行走的距離。

(14)這份中國省份名單與此前數年克里斯托瓦·埃維拉提供的極其相似,這位囚徒繪製的草圖成為巴羅斯使用的資料來源之

(15)府: 中國的縣。

(16)州: 區。〔Cheu疑指“墟”。--本刊編者〕

(17)都堂: 一省總督。

(18)統管一省財政。

(19)總兵: 一省的軍事首領。

(20)葡萄牙作家中唯有若昂·德·巴羅斯和費爾南·門德斯·平托兩人把16世紀的中國稱為“帝國”。

(21)可能是賜茶三杯。

(22)出任代皇帝巡迴視察使命的官員。

(23)位於伊洛瓦底江上游的古亞洲王國,在今緬甸的內地。

(24)巴羅斯在此指的可能是緬甸首都仰光,至今這裡尚存高大的廢墟。

(25)中國的文明在印度支那半島有很大的影響,但巴羅斯卻誇大了中國領土征服的規模。中國與那一帶的王國保持著長期的納貢關係,這些王國定期向北京派遣貢使。

(26)若昂·德·巴羅斯在此指15世紀初葉由數百艘帆船組成的龐大的中國艦隊的遠征壯舉。在這次遠征中,中國人橫穿印度洋,直達非洲東部沿海。

(27)《亞洲十年》第三卷這段話被視為是對葡萄牙16世紀達到頂峰的海外擴張的隱晦的批評。但作者在其他段落使人感到他又是葡萄牙人向東方擴張的狂熱鼓吹者。

(28)指1517-1518年費·安德拉將出使廣州。

(29)指1521-1522年間發生在珠江口海島上的葡-中衝突。

(30)中國有幾十種語言和方言,相互不能溝通。故中國人採用北京地區使用的官話和統一的文字相互溝通。

(31)中國很早就有大炮,儘管火力不及歐洲。

(32)與巴羅斯擔任印度事務府總監的同時,費爾南·佩雷斯出任里斯本倉儲及海軍後勤總監,故兩人應經常會面,從而作者有機會從他那裡瞭解葡萄牙人首次遠征中國的情況。

(33)廣州市座落在珠江兩岸。

(34)燈會一般是中國舊曆新年慶祝活動的尾聲。

(35)巴羅斯再給讀者留下懸念把讀者推向神秘的《地理》一書。

(36)《亞洲十年》第三卷下一章將敘述費爾南·佩雷斯的船隊在中國沿海逗留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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