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

論馬若龍的繪畫創作

J·席爾瓦*

“山水,Ⅱ”

混合技法,122×195cm,1991。

里爾克(Rainer Maria Rilke)在《致一位青年詩人的信》中曾這樣寫道: “創造者(這裡指具可讀性的作品作者)應當是一個世界,一個包羅萬象、兼收並蓄的世界。”

這種比喻恰好在馬若龍的創作中得到了印證,或者説,馬若龍把周圍世界中的各種表現形式用於其創作,以其多樣化的創作方式,淋漓盡致地體現了里爾克的觀點。他憑著敏銳的感覺,將設計師、畫家和詩人的才能集於一身,兼而有之,融匯貫通。他不避諱任何一種藝術形式,並為我們創造出新的藝術形式。當他作為畫家和詩的創作者(我們不用詩人這個詞僅僅因為所有藝術家必須具備在詩的第一個讚頌詩行中體現的這種基本能力)時,他追求的是整體或部份地表現波特羅亞爾(Port-Royal)的邏輯理論所主張的思想,即: “在看不見的語言中,色彩便是其可見的形象-具象”。

關於抽象的描述

我們還記得把人類童年的聲音留在洞穴中的遠古的先人們。當我們欣賞馬若龍的一幅作品時,不論是新作還是舊作,我們總是遇到同一種表現方式: 不可讀的內容的描述,然而,通過這種方式,在兩個互為依存、互不相同的符號之間,我們達到了路易斯·馬林(Louis Marin)所説的可視性(閲讀)。在這裡,我們似乎應再次談到波特羅亞爾的邏輯理論,指出圖畫(繪畫的線條)是“文字的高度提煉”,它把具象掩藏起來,或者,用“打破事物一目了然的形體的語言來展現語言的內涵。”

由於我前面所寫的,可能會使人產生另一種理解,即馬若龍的畫不易看懂。對馬若龍的畫作持這種觀點的人犯有一個嚴重的錯誤,特別是對於畫家開始走向成熟期的作品(1988年和1993年間的作品)存在誤解,在這一時期,畫家在創作活動中通過符號,使文字的內容“馴服”地轉變成畫作。但是,為了達到某一理解程度,我們必須像對待克利(Paul Klee)那樣,不僅僅做一個旁觀者,我們應當深入到他的作品之中,體會顏色的效果,分析那看似閑來之筆的線條,一句話,推敲作品的內在結構,並且,將其與作品中的各個符號相聯繫。這樣做,馬若龍的畫便不再僅僅具有外型含義,而是依據抽象的原則展示其具體的描述了。對於一個旁觀者來説,只要以藝術史深厚的積澱為基礎,便可較為容易地解釋這一點。因此,我才提到原始繪畫。正是它們給了我理解馬若龍作品的鑰匙,用這把鑰匙走近它們——做為“口頭”語言符號線條結構的對話,遠離它們——在空間和時間中,它們更加完美,這是馬若龍同時代的人所不能比擬的。

山水
〔三折畫〕混合技法

上圖 山水

山水Ⅱ
下圖 〔三折畫〕混合技法

追求大畫面

如果我們留意一下馬若龍繪畫的三個時期,不難發現,隨著他的畫作質量的改善,他越來越要求自己創作大幅作品。這看起來似乎並不重要,但是,其實則不然。從一開始只在16或30厘米的紙板或木板上作畫,到後來(必須)需要200和400厘米的紙和板,數字增加不是偶然的。它是一種感召。馬若龍像其他許多偉大的造型藝術家那樣,或突然之間,或一直感到,只有在大幅作品中(或至少在許多時候)線條和色彩才能為自己的思索畫上一個句號(或重新開始?)。

當我們仔細地觀察馬若龍的發展過程和他各幅作品的內涵時,我們就會得出結論: 所有巨幅作品,從作品形式到作品的規模,無不具有深刻的內容-在這些作品中,他把自己的夢展現在人們面前,並把他們引入宇宙、地球和恆星的無限空間,使人記起在這個空間中,人類除了其人所固有的一切之外,還是一種自由的生物。應當仔細地注意《千山》、《天使降臨》這類作品,以及似乎(似乎而已)顯示著時間的不可分割的《抵達》。從這些作品中,我們找到了答案,或者説,對於我們心中經常出現的一個疑問,我們有了答案,即: 藝術家是怎樣產生的,怎樣的心靈震蕩(或各種情感的交織)困擾著他或使他成為一個創造者。

現象與否

我在冒一個風險,即與有關馬若龍的其他人發表的意見相對立。誠實地講,這些意見中的大部份都離題太遠,不能就作者的一幅作品説明任何問題,而對於我來説,馬若龍的作品使我產生這樣一個疑問,即我是否面對著這樣一個現象: 許多年來,涉足大師們的領域的藝術家對於藝術的追求與其説憑他們對這門科學的求知慾望,倒不如説是出於他們的藝術直覺。

但是,不論如何,不管這是否可以説是一種現象,這位繪畫大師,色彩和符號的詩人,這位生於東方的葡國人,在我看來,以其超越人類的渺小,表現宇宙、全球的宏大這一個永恆主題的全部堪稱財富和典範的作品在藝術王國達到了較高的美學水平並佔有一席之地。

值得一提的是,在談論馬若龍作品的內容時,如庇山耶、中國字、秋意,我很難找到適當的詞匯來評鑒馬若龍作品的精髓。道理十分簡單: 馬若龍作品的真諦在於介乎實與虛之間的寓意,在於取材並依靠生活之樹做的隨意揮灑。

現在,我有了新的發現: 馬若龍所體現的跨文化現象將不會是曇花一現的,因為,這種跨文化現象是馬若龍作品中普遍存在的最突出的一方面。

人們也許會説,做出這樣的評價,我會因為過去對待馬若龍的詩歌的態度而受到損害。沒有關係,因為在他的作品中,詩與畫渾然一體: 詩與畫沒有分別,有的只是兩者本質上的一致;在他的詩—畫中,我們十分高興地看到一個充滿創造力的世界,以及他以穩健的步伐征服的又一個新的領域。這才是非常重要的,這種藝術創造力在熱情地與我們對話。

蔚玲 譯

*Josué Silva,記者、作家,發表過小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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