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交流

澳門海事博物館

路易
Rui Brito Peixoto

傳說澳門這塊土地上最早的居民是漁民,他們在海邊爲自己的保護神建造了廟宇,而我們的航海者可能就在建廟處登陸,並把該廟作爲識别標誌。

直到那以前,當地的居民范圍取決於水上人口,集中在沿海一帶,但葡國人的到來引起了移民熱潮,使范圍得到了擴大。由於中國向西方的開放,葡國人在此地建立了海上貿易中心。葡國人到達後近五個世紀的歷史體現了當地與大海的密切關係,以及兩種文化之間的聯繫,具體表現在雙方互相影響、吸收和轉讓航海技術。作爲反映本地區這些基本特點的佐證,如今,澳門已擁有一座海事博物館。

澳門海事博物館位於具有歷史意義的媽閣廟前地,與海軍一號碼頭毗鄰。該碼頭構成了博物館的一隻觸角,提供了一片水面供展覽船隻。除了奧斯陸和不來梅港的博物館,其他同類博物館很少具備這一優越條件。

澳門曾經有一個特點不同的海事博物館,設在港務局,爲海軍上將阿圖爾·萊昂內爾·巴爾博紮·卡爾莫納(Artur Leonel Barbosa Carmona)所建,他愛好和熱心於硏究中國南部的船隻。該博物館擁有當地漁船和商船的珍貴模型,以及其他有價値的物品,然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它們不幸被毀,蕩然無存,留下作爲見證的只是上將的一本書:《中國南部的三桅帆船、帆船和其他船隻》。此書根據二十年代所作的一些硏究寫成,但當時沒有發表,五十年代,它被重寫後得到出版,最近,海事廳又進行了再版。

如今的海事博物館暫時擁有三個陳列室,面積爲200平方米,展出內容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

1. 葡國人和中國人的航海和發現;

2. 航海技術、航海儀器和輔助器;

3. 製圖、水文和疏浚;

4. 海運;

5. 漁業。

底層陳列室的展品反映澳門當地的捕魚工具,漁船,魚的種類,蠔場,中國帆船廠,以及漁民的服裝、用具和風俗習慣。雖然與捕魚無關,陳列室也展出了鴨艇,方濟各會修士加斯帕爾·達·克魯斯( Gaspar da Cruz )曾在其中作品《中國事物》中提到這種鴨艇,驚嘆不已。《中國事物》是西方人撰寫的第一部關於中國文明的作品。

樓上兩個陳列室所涉及的題材均與航海有關。在一個地圖模型上可以看到巴爾托洛梅烏·迪亞斯( Bartolomeu Dias )、華士古·達·伽馬( Vasco da Gama )和鄭和的航海路綫,以及印度洋和太平洋裏的商業航綫。鄭和是先於葡國人到達非洲東海岸的中國航海家。室內所陳列的華士古·達·伽馬和鄭和的航海模型是根據現有的資料加上推測製成的,極爲精緻。作爲補充內容,室內還展出了有些植物,如香料,因爲葡國人的遠航使香料大量傳入歐洲。在同一個陳列室裏,還可以看到航海儀器(天體測高儀、象限儀、航海星盤、六分儀和東方人發明的「卡馬爾」,即印度測星板),航海圖複印本以及保證人類在大海中生命安全的三項發明:指南針、船艙底層間格結構和軸心舵。衆所周知,指南針是中國人的發明,至於船艙底層間格結構和軸心舵,儘管從表面上看,它們分别出現在東方和西方並獨立發展,東西方之間在這方面沒有信息交流,但是我們可以確定,中國早在幾個世紀前就採用了這種技術。軸心舵(安在縱軸上的舵)極大地方便了船隻的操縱,這項發明的重要性堪與輪子的發明相提並論,然而,當初採用它時,人們沒有意識到這種意義,沒有料及如今它的應用會如此廣泛。

在樓上的陳列室裏還有從古時到現代的貨船和商船模型,也有關於疏浚、航標和水文方面的展覽。正是由於疏浚和塡海,澳門才得以保持其港口通暢和與外界的聯繫,同時,又擴大了城市面積。

必須指出,博物館安裝了視聽設備,以幫助觀衆暸解展出內容。底層陳列室有錄像,配以幾種文字的解說詞,介紹當地的漁業活動以及所使用的一些帆船。在樓上的陳列室有幻燈裝置,顯示了澳門的水上飛機。這些和另外一些裝置要求觀衆親自動手操縱機器,撳壓按鈕,使人在遊戲之際學到知識,並感受到探索的情趣。美國人先於歐洲人在博物館使用這種方法,旨在加强與觀衆的交流,特别是要吸引年輕一代和學生。

海事博物館的開館正値「十五、十六世紀航海科技硏討會」召開之時,出席會議的有葡萄牙和中國的學者。由澳門文化學會和海事廳聯合擧辦的這次會議與海事博物館的開館同時進行,相輔相成,表明博物館乃整個硏究計劃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爲進行硏究,已成立了海事硏究中心,人們自然期待該中心有所作爲。該中心已出版了兩部論著:《十六至十九世紀澳門和馬尼拉之間的商業航行》和《與澳門有關的著名航海家》,作者分别爲潘日明神父( P. Videira Pires )和文德泉神父( P. Manuel Teixeira )海事中心還準備出版一份期刊,第一期已在籌備之中。

博物館目前的館址是臨時的。早在建館時,就已決定要在現址的對面造一幢新樓,建築師卡洛斯·莫雷諾( Carlos Moreno )業已提出了設想(見附文)。所以,海事博物館的開館所意味的不是終點,而是一個新的起點。

建立海事博物館一事是海事廳提出的,若無海事廳的熱情支持,博物館不會問世,這一點已被博物館本身所證實。

筆者作爲博物館籌備組的顧問,也盡了一份綿力。這一身份一方面使筆者不必使用第一人稱而顯得不謙虛,另一方面,也使筆者能夠證實籌備組各位成員在友好合作的氣氛中,積極努力,想方設法,卓有成效地戰勝了種種困難,使博物館以最快速度開館。

觀衆將在海事博物館裏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博物館於最近才成立的事實不僅沒有使之遜色,反而在某些方面帶來了好處。由於它不擁有其他更古老的博物館在開館初期就有的展品(往往是有價値的珍貴展品),所以它化不利爲有利,努力開拓爲其他博物館忽視的領域,其中之一正是民族誌。館內這些「平平凡凡」的展品向我們深刻展示了周圍的現實。在此地,觀衆看不到任何商朝的靑銅或明朝的瓷器,但能遇到一些粗糙的物品,它們使觀衆能略爲暸解在澳門這塊土地上默默無名的一個世界,即水上居民們。這些普普通通的漁民至今仍在媽閣廟裏供奉神明,而本城的名字( Macau )正源於此廟。

媽閣廟裏,澳門誕生時期的歷史聲音仍在迴響。俯望神秘莫測的內港,只見附近零零星星令人懷舊的舊式帆船隱隱約約,並正在被越來越多的機動帆船取代。海事博物館深知自己的地位和前進方向,我們謹祝它順風千里,鵬程萬里。

王鎖英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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