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與藝術

提名中國大詩人艾靑爲諾貝爾獎候選人

官龍耀
Luís Sá Cunha

很榮幸地在它的創刊號,向葡語讀者介紹中國目前最偉大的詩人—艾靑。中國是一個大國,面積有歐洲那樣大,人口達十億之多。

在今後,我們還將更廣泛、深入地介紹艾靑的事蹟,藉此實踐我們的目標——爲東西方文化架起橋樑。

在發表本文的同時,恰好澳門文化學會出版了艾靑的葡文版詩集,此詩集已翻譯成英文、法文及西班牙文出版,現在翻譯成世界第五位最流行的葡文。艾靑的詩將在全世界風行。

然而,艾靑的詩所表現的氣質,早已達到世界水平。

艾靑的詩描寫人民、勞苦大衆和所有處於水深火熱的人,以及在謊言和壓迫下的犠牲者。艾靑擁有不可抗拒的魅力,使我們和他緊緊的聯繫在一起。

在詩人的筆下,微不足道的農民成爲人生舞台的主角。

讀完了充滿詩情畫意的《大堰河》之後,每個人都被詩中的人物:「婦人、褓姆、愛神、保護生命的天使、命運的預言者、永恒的模範母親」的形象所震撼。

那位「吹號者」,以他的號角命令萬物從黎明中甦醒,他是喧鬧戰爭的指揮者,又以他的靈巧吹奏,使紛亂恢復平靜。

1979年6月艾靑在奥地利

在艾靑的筆下,每天日出「那是生活的叫喊着的海」、「人類再生」? 還是「晨曦的信息」?

艾靑是堅定而激昂的歌手,他唱出了:「那最貧窮、最古老的國家」、「寒冷及饑餓」、「愚蠢與迷信”,世界上的悲痛,人類的墮落及人民被流放的情景。

他忠於傳統文化的古老哲理。因此,在他的詩中保留着「陰」和「陽」兩個相輔相成的極端。在他的詩裏,那些借酒消愁的人在月光下唱着粗俗的小調,嘩然而去。在艾靑的詩集裏,黑暗中孕育着光明。

他對美好的未來充滿了信心——他是生命的忠實伴侶。

他更是一名「摘星羅漢」,不斷地攀登和探索。

我們預言:艾靑詩的世界性,將達到如柏拉圖所說:「手持偉大幾何學的圓規」的境界。他從不墨守成規,以純粹的靈感,使想象超越於考古學的循規蹈矩。他在題爲《笑》這首詩中寫道:

我不相信考古學家——

……

又有誰能在地層裏

尋得

那些受盡了磨難的

犠牲者的淚珠呢?

那些淚珠

曾被封禁於千重的鐵栅,

却只有一枚鎖匙

可以打開那些鐵栅的門,

……

艾靑在他特意命名爲《公路》的一首詩裏自信地槪括:「……我如此明顯地感到,我是站在地球的巔頂」。

他是一位文筆流暢的詩人,創作時有「思若湧泉」的即興靈感,有詩人的才氣及聶魯達的自發性。艾靑的詩每句都是精萃,閃爍着才華。爲了直抒胸臆,表達內心世界,他採用自由體詩。他在巴黎居住過,在那個時期曾和象徵主義者及本世紀初的潮流接觸,之後他成爲中國現代派詩的倡導者。

如果不熟悉艾靑的生平,就不能理解他所寫的詩。他的生命充滿了波折和壓抑。

命運很早就給他一枝奧爾飛(〔希臘神話〕中阿波羅之子,爲音樂之鼻祖)斷了的笛子,那枝會發出音樂的竹子埋藏在地下數年後,開始萌芽。艾靑的生命旅程中曾途經陰暗的「地獄之站」,而他以內心湧出的詩照亮了這段陰暗的旅程。

在迷宮般的曲折路途中,艾靑曾被三位魔鬼引誘:虛僞的藝術之路;政治上的誘惑;高官厚祿的吸引。但是他具有靈感,詩人的才華在他身上得到體現。

自十九至二十五歲,艾靑在漂泊中浪費了人生中最寶貴的靑春,這一點他並不耿耿於懷。然而,二十一年來的禁制及沉默,却永遠在他的靈魂深處引起回響。

艾靑1976年4月在北京天安門廣塲《人民英雄紀念碑》前

淸靜的環境下產生好作品。主要的區別是:我們不斷追求淸靜,還是滿足於現有的淸靜。我們共處同樣的環境,但是對於「淸靜」每個人的理解不同,這裏便涉及到個人感受的問題。

如果說艾靑最偉大的詩篇是他那二十一年的沉默(這也許是誇張之詞),但是這件事肯定無人受益,艾靑曾遭到磨難和凌辱,而迫害艾靑的那些人則遭到衆人更大的指責和唾棄。

艾靑今年七十六歲了,他已經用自己的作品建立了一座無形的紀念碑,他像一位緘默、平靜的歌手,不需要歌唱他自己的勝利。他探索到超越死亡力量的藝術手法,他在流放生活中,建立起內心世界的自由王國,那是一座安放着聖火,接受靈感的神聖殿堂。

艾靑奮鬥的一生,默默地證明了他是一個反叛者,是一個海明威式的不屈不撓的無名英雄。

在智利,他曾經寫了一首詩題爲《礁石》,那立在驚濤駭浪中的巨石,正是他的自我寫照。他又如處於隧道之中探索出路,在《化石魚》中他說:「活着就要鬥爭,在鬥爭中前進」,他將自己比喩爲:一塊煤,向生命呼籲:「請給我以火,給我以火! 」

因此,艾靑像浮在洪水上的橄欖枝幹一樣,隨時都能復活。

艾靑的一生飽經滄桑。在生活道路的顛簸中;在喧鬧噪音的干撓下,他處之泰然。他以詩人的胸懷和生命的活力渡過了嚴寒的冬天,又在春天重生。

因此,他是生命力的象徵,他代表了在漫長的困境中堅持信念的人們。

他是中國文化向西方開放的先驅者。今天,他是中華民族與世界各民族聯繫的代表人物。

他仍然活着,他是最古老文化大國的表表者。這大國在數千年來,首次在封閉的城牆中,對外敞開了一道門。

艾靑是世界性人物,他使最古老的文化能與全世界親切地匯合——爲了他的詩篇,他的工作,他的人品,爲了所有這一切——我們認爲艾靑適合作爲諾貝爾文學獎的候選人。

今天,我們在東方眞誠地向大家呼籲,請給我們支持。

譚炳銓 譯

徐新 陶倍信 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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