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七年的“現塲”雜誌派使葡萄牙文學擺脫了學院式的象徵主義的束縛，開創了葡萄牙文學的一代新風。現在的葡萄牙作家們，不論其傾向、流派如何，有誰不懷着深深的崇敬談起“現塲”雜誌派的創始者們呢?
六十多年過去了，當年的文學驍將們一一作古，祇有米格爾·托爾加碩果僅存。
一九八七年，葡萄牙首都里斯本，一位朋友請米格爾·托爾加和我吃飯，使我有機會結識這位德高望重的葡萄牙作家。
雖然八十高齡，米格爾·托爾加仍然耳聰目明。他對我說: “我一向對中國這個東方文明古國十分崇敬。它的歷史、它的文化非常迷人。還有，它豐富的成語--例如‘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多麼富於哲理! ”
一九八六年，米格爾·托爾加應邀訪問澳門，順道訪問了廣州。“可惜時間緊迫，來不及北上看看嚮往已久的長城。”他攤開雙手，表示惋惜。
米格爾·托爾加沉默寡言，說起話來也語調平淡、深沉。然而，談到他的作品時，老人眼睛裏閃出興奮的光芒: “我一直認爲，作家不應該一味迎合讀者，更不該以傳播媒介的馬首是瞻。作家要有使命感。寫一篇小說，一首詩歌，首先應當考慮作品是否對讀者產生影響。假若讀者讀作品之前之後一個樣，毫無變化，那還要作家幹什麼? ”
米格爾·托爾加一九三三年從科英布拉大學醫學院畢業，至今邊行醫邊創作。他的作品體裁多樣，內容豐富。有充滿山村氣息的詩作“貢品”、“解放”、“人的頌歌”和“伊比利亞半島的詩”；有富於故事情節、描寫動物和農夫的短篇小說集“動物趣事”、“山村故事”、“山村新故事”和“雕石”等；長篇小說有“文杜拉先生”和“收葡萄”等。
他的長篇小說“文杜拉先生”的中文版已經問世。一九八八年，北京“世界文學”雜誌發表了選自“動物趣事”和“山村新故事”的幾篇小說及訪問記《他仍然在默默地創作--葡萄牙作家米格爾·托爾加訪談錄》。時隔不久，台灣的《聯合文學》轉載了該訪談錄和短篇小說“邊界小村”。
米格爾·托爾加的主要作品之一是從一九四一年開始撰寫的“日記”。即便在受薩拉查獨裁政權迫害、被捕入獄的日子裏他也從未間斷。至今，他的“日記”已出到十六卷，每卷都是一版再版。“日記”有記事，有散文，還有大量詩歌。在獨裁政權統治下，他的書屢遭查禁，於是《日記》成了他在黑暗中呐喊，表達他自己和時代的呼聲的重要武器。用他自己的話說，“那時候，我每隔幾年就出一卷，叫他們查不勝查，禁不勝禁。”
葡萄牙著名文學評論家安東尼奧·若澤·薩拉依瓦和奧斯卡爾·洛佩斯合著的“葡萄牙文學史”--該書以其權威性成爲葡萄牙各大學文學院的必讀敎材--稱米格爾·托爾加“無疑是當今葡萄牙最優秀的散文和短篇小說家。”
一九七四年，葡萄牙結束了長達數十年的獨裁統治。幾十年來堅持不懈地抨擊獨裁制度，並且因此幾度受鐵窗之苦的米格爾·托爾加在行醫之餘仍然大門緊閉，深居簡出，默默寫作。葡萄牙各大學--包括歐洲最古老的高等學府之一科英布拉大學--紛紛請他出山担任名譽敎授，他都一一謝絕。
現將從米格爾·托爾加的《山村新故事》中的五篇譯出，以饗讀者。
里斯本主敎座堂，吳衛鳴速寫
* 北京著名的葡萄牙文學翻譯家，編審。現在澳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