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龍點睛
吳衛鳴(Guilherme Ung Vai Meng)最近出了一本書並舉辦了一個展覽,它們標誌著本地美術創作的一個時期。本文嘗試對支配其作品之動力加以分析研究。
“畫龍點睛”,這是范維信集子中向我們描述的一項中國成語。故事講的是一位畫家在一座寺廟的牆壁上畫了一幅有四條龍的畫,而不給龍畫上眼睛。因為畫了眼睛,龍就會飛上天空。在村民們的強迫下,他給頭兩條龍點了眼睛,“天空立刻雷電大作”,龍“伸腿擺尾,乘雲而去”。這個故事說明:“作文章或說話時,加上關鍵的詞語或句子,就會使它的內容更生動有力。”
“畫龍點睛”,對創作者來說是一種捕捉某些重要狀態的感覺,即在猶豫的瞬間確立的某種東西,它使作品的含意變得明朗清晰。事物的由來並非深不可測,探索其奧秘卻推動我們探索某種語言風格和某種敘述才能,目的仍在於獲得某種感覺。這種抽象觀念,作為結果,以精心設計或逆反方式被應用於表現主題與對某種特殊内心狀態的敏感關係。吳君的作品同時發揮了這種主動與被動,内心與外在的作用,表達了一段沒有起始與終結的時間。他的畫基本達到了一種格外鍾情與外界動感交流的内心境界。其作品的形象輪廓是凝結東方淵源所具的古靈精怪,將寧靜與嘈雜融為一體。
整體構思
從他畫中線條清癭的隱蔽中可以直接發現人體、山或其它自然的構思。自由式的連接意外地得到一組互相關連的圖案,就像是一滴雨水、一節細竹、一塊鮮活的皮膚、一陣微風的飄逸。
他的人物都沒有動作。空白之處意味著感官、覺察能力與寧靜相持的抽象狀態。或者,有微小差別的物質,重新接受這個世界並本能地皈依於一個線條粗獷與濃重的背景。這種場景值得讚賞之處在於採用了一種有蒼天和鳥的二元論重要技巧。
引起觀眾對青年畫家作品好奇的東西就是這種變化因素,它匯集了強有力的橫豎線條。在基礎自然出現的實際對比中是人或非人的軀體。至於畫家所說的醞釀時刻,那是一個果實誘人的時刻。這個醞釀時刻起著一個中間加工場的作用,那裏運載了對畫室的某種情思,那裏一切都是神秘的,那裏這種被突出的精神力量是以一種強有力的方式在變換,充滿工作環境的自由使那裏繁忙與平靜,並在貪婪地吸納了過多的東西時,仍可找到繪畫的空間。與此同時,畫家在這個“平台”上扮演了可感知的詩境的鑒賞者。
詩歌伴隨著畫家的夢,從他大部份沒有邊界的作品中可以感覺到這種夢境,尤其是在以其頓挫適度的筆觸為標誌的力度與韻律給風景畫加強透明度時。這種受改革派非議的狀況作為一種永恒在畫家成長的過程中一直起作用。
在某些情況下,作為合乎邏輯的結果,帶著靈魂的觀念有助於理解像純粹的詩境一樣,在造形藝術表達方式的朦朧變幻中,不管轉化與未轉化,這是一種期望中的不穩定。靈魂應被視為一種存在於體内的無形力量。靈魂對某些狀況的洞察力是一條致力於和諧地統一活力的漫長之路。漩渦是一種未確定的東西,它先於某種連接力與呼喚的規則而出現。創作衝動使人與靈魂結合在一起,表現或放棄充滿疑慮的奄奄一息的面孔,為的是被限定的表現方法能抓住神秘經歷的感覺。
畫的内涵
繪畫時手與手指的位置是極其重要的,它們應伴隨著身體的運動。這個要素應該與呼吸過程相結合。這些步驟是吳衛鳴在1975年發現的。還在孩童時代他就與甘長齡見過面。後來,當願望戰勝了膽怯的時候,眼前的畫家才成為大師,引起吳衛鳴使形式與感覺躍然紙上之願望的大師。從紙上又躍向一種無盡的表現慾望。城市開始成為畫家的重要主題。他的陳列在圖畫館的作品極好地展示了標誌著他早期繪畫作品的活力與才幹。這是一個充滿激情的時期。繪畫處於徹底自我表露的時期。生活在他所居住的空間,居住在他所生活的空間,無法控制。
繪畫有朦朧變幻的格調(<繩子的重量>);主題素材的範圍很廣。進入90年代,其作品線條的力度變得更加精細,更加空幻,似乎畫家已經感到有撫慰靈魂的需要。選擇這種結構是為了使手能夠停頓一下,除了對採用重複手法的品評而外,造成對其繪畫欣賞評論的特點,繪畫開發了內在的表現力。
有時欲逃避自由擬人化狀況,在另一方面又重新進入對歷史的敘述。通過石壁藝術直接描述性的手法進行隱喻,或者也可以用適應當代社會思潮的牆壁塗鴉或與地點和活動一致的商業廣告式短語進行暗示。
值得回憶的是去年參加在庫阿爾托(Kuarto)畫廊舉行的畫展,在那裏,他的畫與人簽定了合約,超越了它的界限,跳出了牆外。活潑的線條按兩倍或三倍比例確定的尺寸在一種比例技巧中呈現出一種自我重複的結構。當在手的範圍内於線條内部與所表現的主題之間建立某種和諧時,作者會無條件服從觀眾虛構的尺寸。那些雲,那條龍……
去葡萄牙學習的機會是開發西方表達世界的一種受歡迎的方式。他在波爾圖藝專(ESBAP)學過繪畫與絲網印刷術,在藝術學院(AR. CO)學過素描與繪畫。那是藝術家世界觀不斷更新的時期。把手伸向前方,與額平齊,將目光盯在手指尖上。旅行是體驗人生百味的好機會,而且十分靈驗。
旅行,運動的身軀,凝神的面孔。人生的道路靠超越自我的能力,睜開眼睛,敞開心靈去認識外部世界。
對吳衛鳴來說,在繪畫中存在著一個更美好的世界,是為我們心中發生的美麗夢想貢獻力量的唯一機會。對於他來說,生活就是在這樣一種希望的程式中渡過。沒有人要你去模仿他的成果。
手下乾坤盡華彩
一隻手碰到另一隻手,從出生時起就朝夕相處,永不分離。
手不會騙人。
木刻=每天所做的一部份。
木刻,任何東西,都由瞬間的弧形線條確定,加重,無法脫身,即清新又古樸。
若阿金·費蘭克(Joaquim Franco)就屬於這種持久的瞬間弧線。在空閒時會去做每天所做的一部份,這是手所面臨的不變方式。這種對某種方式之生活的永久斷言不缺乏現實的慷慨與生活的激情。
一部遙遠世界的歷史:一雙手、一個洞穴,相互緊握的手,在石頭上雕刻的雙手-是極其普通的情況,有狩獵的,或神奇荒誕,也可能是傳說。
手總是能準確地找到路。在這個創造者的身上有某種造物主神秘的原始觀念。它們力圖通過對染色和作畫技術效果的偏愛來改變環境。
在畫中有一種憂傷的傾向。是一種與撫摩顏料產生之局限性有關的憂傷衝動。
誠實的手向不瞭解大腦如何進行協調工作的臂膀詢問,是什麼時候?
一部新世界的歷史:人類開始印花布,在文件上蓋印。手默默無聞,祇注重實際而不求報酬。
一隻手,一隻右邊的手能繪出許多圖畫,畫出昔日的珍品。
一張面孔能使雙手生輝嗎?
一隻手,一隻左邊的手能撕裂空氣。它的幫助是最重要的,也是必不可少的。
人支配著雙手,經常呼喚它們,向它們提出要求去繪畫和所有喜歡做的事。
雙手和雙眼一起艱苦地勞作著,熱愛技術與某種表達能力的創造者停留在一個無法觸摸的邊緣。
手發明了繪畫。
一個陽光明媚或大雨傾盆的日子。這是一張表露内心的畫。它的色彩突出了象徵符號,畫講的就是這些符號。
造型的表達方法繪製出對實際的寫照,即對習俗的描繪。在手的作品中有一種二十年前的風格。
二十年或九十年。象徵符號無需日期,無需署名,反正都一樣,。手無關緊要並且知道眼睛也不重要。眼睛能夠記錄是因為它會欣賞,而手只能沾滿油彩。
造型的存在,對周圍熟視無睹,它靠符號來維持,這是抗拒抽象冷淡的那種符號。
模稜兩可的表達方式通過銘文之間有限的聯合繪製出章紋。之所以模稜兩可是因為這裡和那裡都十分自然。
不管這裡還是那裡,這種模稜兩可的狀態是手造成的,因為自然性和疑問並存于此。就是這些設想將它的創造性變成現實。不管這裡還是那裡,這種模稜兩可的狀態亦屬於我們,因為目光是屬於我們的,因為感情是屬於我們的,而這些東西無須任何說明。
這就是表現,這就是表現得以存在的原因,因為它存在於方式之中。這涉及三個與文學有關的階段,即樂師階段、靜物階段和女人階段。
這些銘文畫的内容有一種直接的作用力按照進入的方式在内部擴散,迫使手產生一種表現和使之有意義的慾望。
悠閒的生活,飄逸的芬芳。創作者在這個意義上進行了嘗試。當處於一種接近生活的精神狀態進行造型創作時,是手和眼睛使之如此,因為皮膚使它們成為不可分割的整體。
因為是一個整體,沒有整體就什麼都不存在。
運用與保護觀察力=最首要的工具。
是手記憶遍遊大地的一種經歷。
至於記憶的土地在頭腦中的漫遊,頭腦=智力,智力=人的感覺。保護觀察力=中間與結尾要素的素材。
在線條處理中存在著某種純真。這是一種非常強烈的表現主義手法。一種沒有任何修飾的線條,就像所看到的海的嗚咽,與所呈現出的這種自然純真相似的潺潺低語。
它可以作為一種策略起作用。這是一種放蕩不羈的才能,一種起某種再現作用的狡黠,它可以瀟灑地衰落下去。但是,不,不能。因為這種無修飾的線條是活生生的。
由於是一種生命,嘈雜騷動的線條在這種情況下起作用。
一種表現出無責任感的優雅線條任其下垂,並如願以償。它的歡愉激發了一種無可置疑的與過去的決裂。產生了旋轉式的效果。那是一種未經世事的迷人的歸順。是一種永恒的對童年的回憶。
在聲音希望伴奏而耳朵卻不願意的時刻。
對兒童來說,音樂是他們周期性的愛好。兒童想成為音樂迷,一隻小提琴使他得到滿足。
他的前人將之鐫刻在畫室內。
兒童變得平靜溫和,他學會了新本領,聲音決不會作出表率,而受到啟蒙的手卻自告奮勇。
用這雙手做道具已有很長時間,而且記憶猶新。從那時起它們繪出了歷史奇觀。在一幅技巧純熟、準確與十分精練的畫中描繪了昔日文明的面貌。這是一幅值得駐足觀看的畫,一幅十分美麗的畫。
手運用線條、點和顏料的濃度與獨立性努力繪畫草圖。手努力著,從不自滿。它們不知這種深思熟慮的結構用心,這種尋求物體之抽象感覺的韻律出於什麼原因。它們描繪出一條謀求個人發展的道路,一個努力奮鬥的方面。
現在的手已形成了一種自己的節奏,一種流暢的但卻有節奏的結構。
它的人物在一種逐漸失去穩定的原則中轉向其自身。這是一種似隱似現的原則。
在某些造型世界中存在著或由於征服了象徵性的現實,或因在廣泛意義和本質上與其自身為同伙的自身範圍内補救與繼續存在的關係引起的適應世界之過程的強烈慾望。
手是誠實的,或許比誠實更好。
手將感覺系統化,確定了繪畫空間的中心位置,指點了外部動蕩世界的觀念並防止將點和線構成的文字符號看成令人陶醉的内部解決方法。
手是誠實的,而思想就難說了。
獲得自由的手幫助解決猶豫不決的造型疑惑,就好像欲鎮定自若地將風的聲音裹住。
若阿金·費蘭克的畫很細膩,因為它保持了一種特有的孤傲。它遠離世界就是要表現世界。
對世界無可置疑的震動傳播和吸收了一種訓練手的捕捉效果。手完全不知道,也不再有興趣知道。但是當遇到空間時,無疑還會有令人鼓舞的時候。
有一些我們無法觸及其內部的事物,這種具有吸引力的情況祇能保留下來。手無法向我們揭示事物的奧秘,祇能向我們表示,憑想象力留給我們一個有待開發的領域。而解釋徘徊於表面的這種漫不經心的目光則是觀察者的事。
為了快感而快感可以成為夢想。為了表現尼莫(Nemo)船長的形象,人類驅動了印刷機的輪子。
繪畫=字母表,它是個綜合的形象。
現在符號的跨躍領域:
音樂、對童年的眷戀、動搖不定,開始回憶、夢想、生活、肖像、自我命題的挑戰、歷史的挑戰、文學、土著文化,……素描肖像、油畫肖像、内心和/或機緣。比例尺、比例、深與淺、線條、結構、透明度、布拉·布拉、生活寫照。
重疊、幫助、再重疊。
跨越領域。在時間上,從烙印到煉丹術。應用表意符號。問題。人所固有的特性。深化在工作室本身範圍内進行的工作。玩偶的軀體或事物含義的奧秘。這種不可能進入的半敘述性使命所包括的界限。張力的絕對參數。工作室空間的張力。區分表現人的形象和苦難的純說明性的東西。區分摹擬疼痛與歡樂的軟性活動造型論述的東西。區分在認為冒險是一種永恒不變和值得欣賞的危險之處用料技巧的東西。
因此,在有創作欲望的時候,若阿金·費蘭克都做了些什麼呢? 做了對他來說不可能勾畫輪廓的那些事。使之自由地運用顏料和描繪生活。服從於他所熟悉的和不負於他的那個唯一的真理。由他本人擔任富有表現力的工匠。
手,他的手是誠實的,不會欺騙他。他的目光清澈透明,使我們確信還有夢幻之鄉,即使它是朦朧變幻的。
夏瑩譯
無題 紙上粉墨畫 70X50cm 1995
吉它手之二 紙皮上粉墨畫 100X100cm 1994
凡高(Van Gogh) 紙上粉墨畫 40X60cm 1994
吉它手 布面粉墨壓克力 120X90cm 1994
大提琴手 布面粉墨和壓克力 120X90cm 1994
*José Figueiredo,北京國際廣播電台葡語專家,近年曾在澳門從事翻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