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

澳門電影歷史“默片時代”

恩里克·德·塞那·費爾南德斯
(Henrique de Senna Fernandes)(Henrique de Senna Fernandes)*

 

本世紀初,電影喚起了澳門社會的高度熱情。

它比簡單的戲劇更具誘惑力。

“域多利”影院開業後,它成爲人們集會、社交及議事的重要埸所。

在這間古老的電影沙龍之中,籠罩着兩種茫然神奇的氣氛。

電影彷彿是澳門社會生活的微觀世界。

人們透過不同的歷史故事和藝術羣星去揭示夢幻、領略世界。

輝煌燦爛的“默片”時代給澳門留下了歡樂。

 

當時,電影與其它娛樂活動相比並無吸引力。因爲,電影無聲、設備原始、影片短小,加之簡陋髒亂的小木屋,塵土飛揚,冲淡了觀衆欣賞之雅興。當時的《中國城》地處繁盛中央地帶,那裡是各種民間雜藝交匯之地。如:有雜技、武術和魔術表演等。 據了解,澳門最早的一間影院爲《節勝》(Chip Seng)影院,位於白眼橫街。《明實》(Verdade)週刊曾這樣稱道:《節勝》爲本澳最佳影片之影院。票價:一等位35分,三等位8分。 還有另一間影院位於迷路市巷(dédalo do Bazar),過去稱《電鏈》(Tin Lin)位於迷澳香港寬巷(Largo do Hong Kong Mio)。1909年2月4日,《明實》週刊撰文:該影院除放映電影以外,還有魔術表演。票價:一等位50分,二等位30分,三等位10分。 《CINEMATÓGRAFO VITÓRIA》

“域多利”影院謹訂於21:00時(星期六)在本院舉行開業儀式。 該影院位於原公共監牢地段。恭候光臨

我們瀏覽一下當時崗頂伯多祿劇院於1914年9月13日在《開進》報刊登的一則廣告即可證實: 《陳,(Chan)席爾瓦·西亞(Silvae Cia)澳門電影公司》設於崗頂伯多祿劇院同一大廈内,本公司毫不誇張地說,正多方努力以豐富的題材,最佳影片和舒適的設備爲觀衆提供優質服務;最近,本公司又聘請三重奏樂隊,每天選奏不同樂曲。每週四曁週日下午4點至6點選擇適宜影片向兒童獻映下午場;每週六,還向現場觀衆提供摸彩禮品;每週獻映三次電影。由此可以看出,該公司善於領會觀衆的内心世界及維護觀衆之利益。 票價 一等位0.30$ 二等位.0.20$ 兒童曁軍人半價 兒童下午場10分 成人20分 據說,《澳門影院》利用位於聖阿格斯帝尼澳寬巷(Largo de Santo Agostinho)之豪華大廈,在有歌唱會時,影院停放電影,還在電影以外的時間進行彩排等。按1914年10月25日《開進》報所載:應席爾瓦(Silva)先生的邀請,澳督卡羅斯·馬亞(Corlos Maia)主持了澳門業餘演唱團慶典會。當時,除澳督及夫人貝爾達·瑪利婭(Berta Maria)參加外,其他多名女士們亦應邀出席了紀念儀式。 《保利娜之險》(The perils of Pauline)上映後,征服了本澳觀衆。該片主要描寫了珀爾·懷特(Pearl White)英勇不屈的精神,敢於冒險,是位傑出的女英雄。《域多利》影商認爲該片係本澳上映影片之最優,博得觀衆好評,給澳門人留下了美好的回憶。 1915年7月,此片在澳首映,一年後,該片在美國埃克安(Écrans)城首次上映,取得了圓滿成功。在美放映期間,每個觀衆都聚精會神地跟蹤影片的每個情節及保利娜的遭遇。在盛夏每逢週三曁週六,《域多利》影院賓客盈門。電影每個片段之末尾都給觀衆留下難以料到的猜疑:保利娜將死於絞刑?被火車軋死?行住坐臥飛機上墜下跌死?悶在洞中溺死?還是被粗野的印第安人害死呢?當影幕上出現請看下段的字樣時,聽見台下觀衆發出沮喪的聲音,直到下段開始放映,每個觀衆仍在揣摩保利娜將如何設法脫離種種險景。當時在大街大巷、比賽場、俱樂部、海灘、敎堂前地等到處都可聽到此片的議論。當時此片入場票曾出現脫銷,夫妻之間亦爲此相互埋怨。在此片放映之日,無人舉辦家庭晚會,俱樂部空空如也,而《域多利》影院卻濟濟滿堂,座無虛席。澳門《葡人東方》(Oriente Português)於1915年7月23日報導“每週三、週六擬在《域多利》舉行晚會,並獻映新到精彩影片。電影公司將在《葡人東方》選登參加觀看重要女士之名單。藝演亦將在指定日期舉辦。”

“胖子”羅斯科(右)和他的同事們在影片《In the Clutches of a Gang》中。

1919年底,《澳門新劇院》開業,即:目前的《國華影院》。《澳門新劇院》爲迎合觀衆的娛樂趣味,獻映了精彩的《吸血鬼》(Vampinos)一片。該片共6個片段,7個部份。扮演魔鬼的演員有:查爾斯·拉·魯(Charles La Rue),尤金妮婭·艾爾梅(Eugenie Aymé)。

(Bond and Gagged)一片也有許多片段,主要演員有:喬治·B·利兹(George B. Leitz)與瑪格麗特·柯托(Marguerite Curtot)。

1920年6月3日,意大利曁本澳演員聯合在此院舉辦了音樂會。意大利演員爲:西諾爾·D·F·阿梅利亞(Signor D. F. Amelias);穆雷·羅薩·弗羅卡莫(Mlle. Rosa Filócamo);穆雷·埃利內·弗羅卡莫(Mlle. Elene Filócamo);與梅·A·西維特爾(Mme. A. Silvester)。翌日,《澳門人》報對此這樣評道:新劇院小如彈丸,竟然上座率奇高,說明澳門人喜歡音樂,亦會欣賞音樂。

1920年末,該劇院好景不長,這是因公司資金不足而被迫關閉。同年10月13日《澳門人》報惋惜地評論:“在這塊不幸的土地上,好事不長在。”

當然,電影業的確面臨一系列的困難,中國人不願爲此慷慨解囊。樂於看《淸平》劇院之滑稽劇和“巴扎”(Bazar)集市的熱鬧玩意。影院幾乎僅靠掙葡萄牙人的錢,利潤很低。我們不能對當時所有影院作出評論,但,我們知道《域多利》影院以影廳最暢,影片最佳,觀衆最多,地勢最優而雄據一方。儘管如此,該影院亦未能逃脫資金不足而導閉的惡運。

1919年,《域多利》影院由菲利蒲·黃(Filipe Hung)接管經營。他是一位衆人熟知、熱心的企業家,對本澳的電影事業起了極大的推動作用。爲滿足觀衆的要求,親臨香港爲澳人帶來最佳影片。他還以慷慨及慈善的胸懷經常爲修道院及體育團體籌資捐款,像他這樣的企業家今世罕見。1919年10月5日《澳門人》報撰文:

“據悉,《域多利》影院舉辦藝演,僅於1日晚獲純收入240$。該公司將此款捐獻給羅薩利澳聖田院以作聖多明歌敎堂工程建設之費用。”

“電影放映兩場,筆者觀看了第二場,影院客滿。阿雷西奧·貝尼斯(Alessio Benis)爲市樂隊指揮,曾博得了觀衆的陣陣掌聲。”

當我們在大街上看到“西德”(Side-Car)牌摩托車時,就會很自然地回憶起菲利蒲·黃先生。他於1921年離開《域多利》影院,於第二年2月3日在原澳門新影院同一大廈內開辦了《澳門動畫影院》,對此,當時的報紙曾這樣稱道:

“自從該影院落成後,由其上映的電影質量在澳名列榜首,並經常放映世界著名影院的好電影。該影院在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五和星期六獻映四場。”

“歡迎大家光臨本澳最受青睞的影院。”

《域多利》影院沒有因菲利蒲離職而停業。1922年3月3日,一間新公司接管經營《域多利》影院,並獻出了一些特別的節目。如:歌劇、啞劇、歌舞,最後還放一場電影。

第一個節目演出了世界著名歌劇。卡爾西亞斯大型劇團獻映。該團中有世界著名的演員,曾在歐洲各主要劇院進行過表演。此後,還有啞劇、歌舞表演,演出十分精彩,令人叫絕,最後放映了諾馬·塔爾梅奇的“西番蓮”(Flower)。 其初,上述兩間影院生意興隆,但後來受地方政治事件的影響,影院在經濟上遭受損失。1922年,發生了《Chip Seng》事件。這嚴重影響了葡中之間的關係,城市的文化生活中斷。《域多利》影院亦遭到襲擊,影院正面玻璃被炸碎,但無人員傷亡。亦正是這一年,澳門、香港、上海的葡萄牙人發出了強烈的愛國主義呼聲。這在南大洋(Atlântico Sul)十字路口處可以看到著名葡萄牙人加科·科蒂尼澳(Gago Coutinho)與及薩卡杜拉·卡布爾(Sacadura Cabra1)名字的字樣。如果,沒有調查錯的話,就是在這一年崗頂伯多祿劇院是其歷史上成果最佳的一年。在諾利奧·安東尼奧·愛馬熱尼奧·達·西爾瓦的建議下,意大利歌劇公司來澳演出。 隨着葡中關係逐步恢復正常化,城市的文化生活也隨之應運而生。在電影界,各電影公司之間互相拉攏觀衆。爲此,菲利蒲·黃先生,在湖旁,亦就是美副將大馬路職工宿舍區附近建起一座小木屋。那裡環境舒適優美,擁有濃厚的鄉村景色。在夏季,尤其氣候炎熱之時,還可觀賞電影,品嚐小吃,開懷暢飲,玩弄遊戲,提槳划船等。 20世紀下半葉,《澳門動畫影院》消聲於世,因爲菲利蒲·黃已另尋其它職業。 我們現詳細談談《域多利》影院。因爲,它是20世紀很受推崇的一間影院。1921年,在菲利蒲·黃的經營下,曾在此舉行了澳門最激烈的參議員和衆議員競選大會。 議員候選人競選名單有3個。其中之一,推薦卡羅斯·德·梅羅·雷登(Carlos de Melo Leitão)及馬諾愛·弗雷拉·達·羅薩(Manuel Ferreia da Rocha);另一個名單中指頭議上校恩利克·瓦德斯(Herique Valdez)及羅德里格·馬林·薩維斯(Rodrigo Marin Chaves);第三個名單推選魯伊斯·諾拉斯·席爾瓦(Luís Nolasco da Silva)及諾奧·聖蒙特羅(João dos Santos Monteiro)。上述候選人紛紛在報上發表政治論點,分別舉行集會,提供膳食和夜宵,試圖爭取513名選民的支持。兩次重大集會均在《域多利》舉行。一些地方政治名流參加了集會,並一致同意恩利克和薩維斯分別爲參議員及衆議員候選人。當時,競選候選人互相指責及攻擊,發表針對性的言講。其中叫達米昂·羅德里格斯(Damião Rodrigues)曁約塞·席爾瓦(José Silva)展開激烈的舌戰,各自維護自己的候選人當選。

道格拉斯·法依邦克斯在電影《三個士兵》中的劇照(前左)。

節目預告曾明確地指出:

“世界上最有才華的科學家都對哈里敎授的表演頗感興趣。世界上一些重要報紙對其給予了良好的評價。請諸位博士、敎授先生前來觀視科學表演。表演期間,如果想提問題或請敎授解釋的,請書面提出或在其表演後約定時間,因爲這是一次高度科學性的表演,請大家不要把哈里敎授與普通的江湖醫生混爲一談。”

“哈里敎授在表演期間,請求大家肅靜。”

關於這次科學表演,在當時報刊上無任何評論,不知是否有醫生或敎授前去觀看,也不知表演後是否向哈里敎授進行過採訪。此外,在《域多利》影院還舉辦過古典音樂會。1927年8月9日,鋼琴家利奧·波多布斯基(Leo Podobsky)在該院進行了表演。約瑟夫·鮑里索夫(Joseph Borissov)提琴手與波多布斯基兩人曾在崗頂伯多祿劇院演奏了一系列古典舞曲。維拉·米羅瓦(Vera Mirova)還進行的首次表演。同年9月,泰雷西斯(Theresis)和Mlle,馬格麗特·塞諾爾(Mlle. Marguerite Senour)在《域多利》進行了兩晚的古典音樂表演。幷伴隨着高難度的舞蹈表演,發揮出了其嚴謹、完美的演奏水平,演出取得了圓滿成功。

指頭琴手金坦(Kitan),羅伯特(Robert)兄弟與鋼琴手阿納托雷(Anatole)於1928年2月21日-22日進行了演奏表演。他們是偉大的指揮家奧馬爾(Omar)及約瑟夫·海費茨(Joseph Heifetz)的學生,那美妙動聽的弦樂給觀衆帶來了無限的喜悅。卓越的鋼琴手哈里·奧雷(Harry Ore)敎授於1928年3月9日在《域多利》舉行了第二場音樂會,表演十分精彩,(我們沒有查到第一場音樂會在何處舉辦)。澳門市樂隊在貢斯坦西奧·約瑟達·席爾瓦(Constâncio José da Silva 音樂愛好者)的指揮下,亦在此登台表演,博得了觀衆的陣陣掌聲。總督閣下及其家人及其他官員亦觀看了演出。《域多利》影院向本澳人提供了豐富多彩的文藝節目,甚至準備搞一些有聲影片,但沒有成功。我們沒有確切的史料,擔心歪曲歷史的眞象。所以,我們不再談電影題材以外的内容。雖然,《域多利》影院亦舉辦其它表演,但它的確是一間名符其實的影院。之所以我們以《域多利》爲例,這是因爲它放映過最佳的無聲影片。在這方面,沒有任何一間影院能同其平分秋色。在20年代初,出現了另一位偉大的女英雄魯思·羅蘭(Ruth Roland)取代了已退出影壇的珀爾·懷特(Pearl White)。珀爾那時已在歐洲坐享其巨額財富。珀爾的財富主要來源於其“保利娜之險”(Perils of Pauline)及“伊萊恩的功勛”(Exploits of Elaine)影片的成功。當時埃爾莫·林肯德已是影壇老將,曾上演(Tarzan of the Apes,Romance of Tarzan)。瑪利·皮克夫特(Mary Pickford)從上演“世界新娘”(Noiva do Mundo)一片後已登到其電影生涯的頂峰。皮里亞那(Pollyana)曾演“阿飛與盲蛛”(The Hoodlurn e Daddy Long Legs)。安東尼奧·莫雷諾(António Moreno)是位又浪漫又一流的影星,主演“西班牙的舞蹈”(Spanish Dancer)。貢斯坦塞(Constance)及諾爾曼·塔爾梅奇(Norma Talmadge)姐妹及莉蓮(Lilian)及多夢西·吉什姐妹分別代表兩種藝術流派,各居一方。她們都是非常天眞可愛的演員。她們的沉衰使一些影迷們涕淚縱橫。此外,還有克拉拉·金布、楊(Clara Kimball Young)與貝蒂·康布森(Betty Compson)等影壇名流。

20年代,還有些衆人皆知並受觀衆青睞的影星。如:格洛里亞·斯旺森(Gloria Swanson);西達·巴拉(Theda Bara);納澤莫瓦(Nazimova);巴爾巴拉·拉·馬爾(Barbara La Marr);波拉·内格利(Pola Negri)及麥·穆雷(Mae Murray)。道格拉斯·費爾班克斯(Douglas Fairbanks)留着精神別致的小鬍鬚,面掛諷刺性的微笑,登上了藝術生涯的最高峰。在他之後的有聲電影時代,埃羅爾·弗林(Errol Flynn)取代了他的地位。但誰亦不會忘記費爾班克斯在如下影片中之劍術和其高超的雜技表演。如:“巴格達的竊賊”(The Thief of Bagdad);“狐狸的標誌”(The Mark of Zorro);“三位步兵”(The Three Musketeers);“鐵面具”(The Iron Mask);“羅賓漢”(Robin Hood);“黑海盜”(The Black Pirate);其中“黑海盜”爲彩色影片。這是首次試驗色彩技術。

費爾班克斯的影片在澳門男童中間是極爲成功的。在上映電影的日子裡,公園、菜園、家庭後院、城裡和郊外所有的竹竿均一掃而空。孩子們用此製做劍刀以模仿費爾班克斯武劍。爲此,公園、菜園的園丁們十分擔心孩子們刺傷眼睛。他們的劍鐔都用柚子殼臨時製作而成。這無疑是費爾班克斯給中國人帶來的影響。那時,澳門人還喜歡“巴扎”(Bazar)市集的熱鬧和“淸平”劇院的節目,更喜歡費爾班克斯和查理卓貝林。

20多年是一個漫長的歲月,那是一個偉大的戲劇和電影時代。埃塞爾(Ethel)、萊昂內爾(Lionel)及約翰(John)三兄弟是出類拔萃的藝術人才,好萊塢最優秀的演員。多羅雷斯·科斯特洛(Dolores Costello)是約翰未來的太大,她是著名莫里斯·科斯特洛(Maurice Costello)的女兒。

羅道夫·瓦倫蒂諾是20年代星壇巨星,曾係“謝克之子”暨“默示篇的四位騎士”影片中主演。

約翰·巴利莫雷(John Barrymore)是一位偉大的藝術家。他的電影深受觀衆的好評。如:“杰克伊博士曁海德先生”(Dr. Jeckyll and Mr. Hyde);“美麗的布魯梅爾”(Beau Brummel);“被愛的流浪漢”(The Beloved Rogue)及“胡安博士”(D. Juan)。“牧童”(Cowboys)是最光輝的一部影片。威廉·S·哈特先生的“被遺棄的人”(The Desert Man)及“槍手”(The Gun Fighter)可以說是在10年代舉世無雙的影片。當然,現在已趨衰沉。在威廉之後的新秀有:湯姆·米克斯(Tom Mix);蒂姆·麥克·科伊(Tim Mc Coy);巴克·瓊斯(Buck Jones);杰克·霍西(Jack Hoxie)。不太拔尖的演員有:杰克·霍爾德(Jack Holt);肯·馬亞德(Ken Mayard);托馬斯·米阿漢(Thomas Meagan)。米阿漢曾是無聲影片的配音員。“阿拉斯加人”(The Alaskan)一片於1927年10月7日在澳首映。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內的喜劇影片給人們留下了無限的樂趣。幽默喜劇大師的稱號應冠于查理·卓貝林(Charlie Chaplin);哈羅德·勞伊德(Harold Lloyd)及巴斯特爾·基頓(Buster Keaton)三人。當然其中之皇應屬卓貝林所有。那怕是放映其兩部份的短片,《域多利》影片觀衆仍然爆滿。他深受中國人的愛戴。以我們的觀點,20年代卓貝林最佳影片是“金色燈心草”(The Golden Rush)。它給澳人留下了美好的回憶。當時,我們還是童年,但卓貝林吃靴充饑的畫面我們仍記憶猶新。那時,我們帶着童年的天眞,捧腹大笑。當我們再看這部影片時,已經長大了。因此,我們完全理解卓貝林身上所體現的悲傷曁人文主義。

貝拉·洛戈希曾在“特雷庫爾伯爵”一片中扮演角色。此片當時引起了現場觀眾的震驚。

卓貝林演過“幽默兒童奇跡”(O garotoprodígio do Silêncio)。“夏洛特小男孩”(O Garoto de Charlot)係杰克伊·科根所演。他當時充滿着又狡猾又可憐的孺子氣,不過,他現在已是風燭殘年的老光頭了,僅在電視節目中演配角。在卓貝林魔術片的影響下,杰克伊·科根(Jackie Coogan)成爲世界上最偉大的兒童扮演者。後來,他又在“苦海孤雛”(Oliver Twist)幽默片中演主角。該片被認爲當代最偉大、最成功的影片。朗·錢尼(Lon Chaney)亦在此片中扮演角色。1926年11月3日,此片在澳首映。

哈羅德·羅迪(Harold Lloyd)曾是喜劇影片中的重要人物。其影片在《域多利》上映時,門票十分暢銷。他一登台就逗得觀衆笑容留輝。他的舉止動作有趣滑稽。在“The Freshman”“For Heaven's Sake”“Hot Water”影片中亦有一些負有盛名的演員。

布特爾·基頓(Buster Keanton)亦是一位受觀衆崇愛的演員。他在台上面掛憂愁,而無一絲笑容,給觀衆製造了一種滑稽可笑的氣氛。他的名字將永遠銘刻在人們的心目中。我們不僅發問:難道會有人忘記他“上西天”(Go West)中的表演技能及其對藝術的高度熱情嗎?但在那幽默喜劇的年代裡,並非僅他們三位演員。之後還有:馬克·塞內特(Mark Sennett)的影片,兩部份的短片。影片趣味性強,比較活潑。本·特平(Ben Turpin)亦是位一流的演員。此外,還有埃迪·博爾達(Eddie Boldard)、哈里·蘭登(Harry Langdon)、瑪麗·德雷斯雷爾(Marie Dressler)和波利·英蘭(Polly Moran)。還有一組可愛的童星,他們給幾代人留下了無窮的歡樂。其中一伙爲:米基·丹尼爾斯(Mickey Daniels)、杰肯科登(Jackie Cordon),森夏因·薩米(Sunshine Sammy),法特·喬·科布(Fat Joe Cobb),法里那(Farina),瑪利·科爾曼(Nary Corman),狗皮特(Cão Pete)及杰肯·戴維斯(Jackie Davies)。後來,這一組人中又增加了瓊·達林(Jean Dareing),斯蒂米(Stymie),約翰遜·唐斯(Johnny Dowas),及杰肯·科貝爾(Jackie Cooper)。在幽默喜劇片瀕衰期,著名的演員有:奧利弗·哈迪(Oliver Hardy)曁斯坦·勞雷爾(Stan Laurel),但在澳門他們倆以一胖、一瘦而聞名。還有被稱爲“巨人”的卡爾·丹特(Karl Dane)及“侏儒”喬治·阿瑟(George K. Arthur)。我們不要忘記查爾雷·蔡斯(Charle Chase),他亦是喜劇片的主要演員,他經常風度翩翩,頭髮梳得整齊光亮,留着精神的小鬍鬚,戴着一副眼鏡,精神煥發,扮演馬克·塞內特風格的小丑,使觀衆笑容增輝。他性格溫順,無憂無慮。

在《域多利》影院,還上映了影壇導師戴維·W·格里菲斯(David W. Griffith)的影片。“一個民族的誕生”(O Nascimento duma Nação)是他第一部影片在《域多利》上映。這是一部反映各個歷史階段的古曲作品之一。“不可寬容”(Intolerância)又是另一部名作,它於1923年5月問世。《域多利》對此片曾這樣告示:“不可寬容”一片描寫幾個世紀以來,人們爲愛情而鬥爭。此作有序言部份,共兩集。生產這部影片用了三年的時間,耗資貳佰萬(原文爲2,000,000.00$)僱工25,000人,7,500匹馬,1,500輛馬車及長一英里的宴席廳。

後來,又放映了格里菲斯的“偶像舞蹈”,(Idel Dancer),“東下之路”(The Way Down East)及“暴風雨中的孤兒”(Orphans in the Storm)等。其中“暴風雨中的孤兒”被評爲默片時代最佳影片之一。格里菲斯影片中最優秀的女影星爲莉蓮(Lillian)和多夢西·古什(Dorothy Gish)姐妹。尤其是莉蓮在“一個民族的誕生”一片中,扮演一個溫柔的女英雄。《域多利》很重視“不可寬容”一片的上映,公司從香港聘請了“皇冠管弦樂隊”以爲此片配合適的音樂。正是在1923年,本片演員發揮出色,爲《域多利》影院增添了無限的光彩。這部電影將使人們永不會忘記那個時代。我們對當時影片主演的情况還是比較熟悉的,但是,在那個年代,演員在沒有歷史情節的影片中表演,在很多人看來,一副漂亮的面孔將起到很大作用,說到這裡,一些讀者可能已猜到這位影星。他就是浪漫的魯道夫·瓦倫蒂諾(Rudolph Valentino)。“默示篇的四位騎士”(Os Qatro Cavaleiros do Apocalipse)取材於《Blasco Ibañez》名著之中。

此片在世界上享有盛譽,在香港也引起了哄動。當時,《域多利》影院努力設法取悅於觀衆,在放映影片中間,還邀請斯達爾·達科朗(Star de Kowloon)管弦樂隊演奏。正是在默示篇的四位騎士”影片中,我們第一次看到了跳舞。探戈舞富有奔放、明快的節奏感。這是一個動人的舞蹈,對當時的觀衆來說是一大新聞。樂隊隨着瓦倫蒂諾曁艾麗斯·特利的舉動伴奏着,猶如是一部有聲電影。我們想像不到配合得是那樣地合拍。我相信,我們的爸爸、媽媽、爺爺和奶奶們一定亦給予了熱烈的掌聲。這部電影上映以後,在本澳掀起了探戈舞的熱潮。許多人紛紛光臨澳門俱樂部沙龍舞廳。這裡再亦不是經常帶着望遠鏡、盛氣凌人的闊太太們的專屬之地了。

20年代,掀起了一股瓦倫蒂諾潮流。著名的“十二聲轟鳴”(Roaring Twenties),“爵士舞”(Jazz),“查爾斯頓”(Charleston),“枯燥法律”(Lei Seca),“Al Capone”“芝加哥的歹徒”(Gangsters de Chicago),“失去的一代”(Geração Perdidda)及由於紐約股市爆炸導致“瘋狂投機”都曾流行一時。

當“默示篇的四位騎士”走向影幕,演員穿着阿根廷牧童的服式,面帶殺手的笑容,露出其好色的眼神,貪慾地看着艾麗斯·特利時,瓦倫蒂諾一下就成了影迷們的偶像。但是,影商多年來並不太關心瓦侖蒂諾,只是把他當作一個“要錢樹”。他的確是一位人們心目中的演員。

當時所有的男性都掛着誘惑的表情,效法瓦倫蒂諾髮式,服式,舉止動作,眼神和面部表情。這一時代的產物成爲男性的象徵。由此而產生了《拉丁愛好者》的傳說:甚麼拉丁式的情與恨,溫柔與粗魯,慈善與殘忍,熱情與懲罰等說法。《拉丁愛好者》一詞是受瓦倫蒂諾的影響。南部的安東尼奧·莫雷諾(António Moreno,影壇老將)與拉蒙·諾瓦羅(Ramon Novarro,影壇新星)這樣的演員在觀衆中間有很高的威望。

瓦倫蒂諾的影片一向是受觀衆歡迎的。觀衆入場後都迫不及待地觀看上映。在獻映之日,《域多利》觀衆狂滿。此後,在《域多利》還上映了“薩因特德魔鬼”(A Sainted Devil)由尼達·瓦爾蒂主演;“不杇的希克”(The Sheik)由阿格內斯主演;“燥熱的卡米雷”(O tórrido Camille)由納兹莫瓦(Nazimova)主演。

朗·錢尼在《魔鬼戲》影片中的劇照。

1926年,他的早逝震撼了整個世界。百老匯大街(Broadway)中心的紐約時代廣場的交通全部處於癱瘓狀態。四處籠罩着沮喪的氣氛。女士們在馬路中央嚎啕大哭,有的甚至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有的則由於過份悲傷而昏迷。當時,澳門亦沉浸在更加悲痛的氣氛之中。許多小姐大大們都小心翼翼地穿上黑色服裝。瓦倫蒂諾去逝後,當諸如“鮑凱雷先生”(Sr. Baucaire)“鷹”(The Eagle),“酋長之子”(The Son of Sheik)和“眼睛蛇”(Cobra)等影片再次上演時,仍舊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影迷們悲痛萬分,懷念他們所失去的“夢幻之人”。瓦倫蒂諾在影幕上的消失,促使其他一些影星脫穎而出,但沒有任何人能佔據他在觀衆心目中的地位。衆人云:他的死給世人留下了一片眞空。在他之後,獲得觀衆喜歡的影星有:拉蒙·諾瓦羅(Ramon Novarro)、約翰·吉爾伯特(John Gilbert)、蒙特·布盧(Monte Blue)和羅德·拉·羅克(Rod La Rocque)。

恐怖幻想電影《千面人》是部默片時代推出的作品。它可以與有聲電影時代的貝拉·盧術西之作品“Drácula”和鮑星斯·卡洛夫之“Frankenstein e Mummy”相媲美。朗·錢尼是位多才多藝的影星。他全心身投入到了他的藝術生涯之中,甚至爲其事業,不顧自己的身心健康。他扮演了許多不同類型的恐怖角色。如:精神病患者,殺人犯,幽靈,魔鬼,殺人不眨眼的歹徒,令人厭惡而又醜陋的人物等。在此類影片中,他獨領風騷,沒有一個能超越他的技能。我們不必列舉這位偉大藝術家所有的作品,然而,《歌劇之幽靈》一片已深深地留在澳門人的記憶中。在《域多利》影院,當他帶着極其可怕的面罩出現在銀幕上時,全場鴉雀無聲,令人毛髮悚然。有些觀衆用雙手捂着臉,以躲避那可怕的場面。

在無聲電影時代,曾有過一批驚險片,警犬作爲主角,因而,吸引了衆多觀衆去《域多利》影院觀看。我們的觀衆應該還記得,那條有名的警犬叫“Rin-Tin-Tin”。它每週都爲主人賺取400美元。這在當時是一筆可觀的收入。有聲電影中推出過另一條警犬,名叫“少女”。但它從來沒有達到過Rin-Tin-Tin所達到的上座率。它是電影界“狗演員”中的佼佼者。

20年代後半期,有聲電影時代的一些後起之秀對《域多利》生意構成威脅。如:加里·庫珀·瓊·克勞福德、克拉西克·加布爾、諾馬·謝雷克、洛雷塔·揚、凱·弗朗西斯、南希·卡羅爾、米爾馬·洛伊、約翰·萬伊内、威廉·鮑威爾、吉爾伯特·羅蘭、康斯坦斯、約翰·貝内特、瓊·阿瑟、里卡德·阿倫、盧·艾雷斯、查爾斯·巴迪·羅杰斯、查爾斯·法雷爾、珍妮特·蓋諾等。

我們不能忘記在默片時代名噪一時,而在有聲電影時代初期就消聲匿跡的一些女演員。如:克拉拉·鮑,她是一個很甜的小女孩;勞拉·拉普蘭特(在帆船表演扮演角色);雷内·阿道曾(在“大遊行”一片中扮演天真的少女)。男主角有:里查德·巴特雷梅斯(黎明的巡邏兵);里查德·迪克斯(西馬倫河);喬治·班克羅夫特(秘密地點)和喬治·布里恩(一名優秀的配音演員)。在根據贊恩·格雷(Zane Grey)小說改編的影片中,喬治布里恩曾與瑪麗·布賴恩搭擋。

《淘金者》一片劇照。主要人物:溫達昂·斯坦丁;路易斯·法澤達。

我們回顧一下塞西爾·B·德·米爾的一些宗敎影片,如:《十誡》(Os Dez Mandamentos)和他的代表作《五中之五》。《域多利》影商爲尊重天主敎民的感情往往把這類影片安排在復活節上演。描寫基督愛情的“王中之王”上演了無數次,都深得觀衆的好評。《痛苦之路》和《酷刑》的一些片段使觀衆淚流滿襟。有人回想起一位老太太,當她注視着籵H·B·沃尼滿懷着深情所扮演的耶穌滿面是血而且在十字架的重壓下跌跌撞撞的模樣時,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情,發出了一陣撕裂的喊叫聲,激動地說:“唉呀,他眞像耶穌。”

本赫的第一部影片亦是以宗敎爲背景的。它是默片電影史上的里程碑,由拉蒙·諾瓦洛主演,弗朗西斯·布什曼配演。我們並不抹煞威廉·懷勒在有聲電影時代的卓越創作。這些影片都曾在60年代上演,並多次獲奧斯卡獎。當然,有聲電影展示出了其精湛的技巧,但不能抹掉本赫首批作品的偉大意義。在殘忍和無耻方面的演技,布什曼高於斯蒂芬·博伊德。最精彩的片段是耶穌用白淨的手撫摸着麻瘋病人的頭部。這要比我們在第二部影片中看到的直接撫摸心臟更加激動人心。

格雷達·嘉寳及約翰吉爾貝托在《安娜·卡列尼娜》一片中扮演情侶。

當年出名的明星:Gloria Swan son,Ronald Colman和Don Ameche

20年代,世界尚未擺脫1914年至1918年大屠殺的陰影。20年代初,有關戰爭影片的特點是強調愛國主義。法律界人士一慣被認爲是盟友。德國人和澳國人一慣被視爲暴徒。這種一個模式的影片並不吸引觀衆。因爲,人們希望擺脫戰爭的苦難。戰爭永遠不會像《十二聲轟鳴》(Roaring Twenties)一片中所展示的那樣。用欺騙的手段能征服大家,使人們相信再也不會有戰爭,所有的人都將能平安地欣賞爵士和查爾斯頓的音樂絃律。沒有人能再忍受那些打着愛國主義旗號而進行遠征的人。在那些令人厭惡,不斷重複的電影題材中,十分傲慢的德國將軍們用皮靴的鐵蹄敲打着大地。這類影片中,僅有一部影片例外,這就是埃里奇·馮·斯特魯因,自導自演的那部片子,影片中那位德國將軍始終不是諷刺的對象。從此,有關戰爭内容的影片開始賠錢了。

洛迦諾會議精神和凱洛格非戰條約集中體現了和平主義精神。大會和條約好像確保了世界的永久和平和前交戰國之間的睦鄰相處。經常看政客臉色行事的電影生產商亦改變了策略,另闢新路,開始推出反戰影片。在這類影片中,突出鞭撻戰爭的笨拙和殘殺的愚蠢。

這一時期,上演“安東尼奧的地中海”(Mare Nostrum de António Moreno)和“四個兒子”兩部影片。前者是一部反映潛水艇之戰的悲壯影片。後者主要描寫一位德國母親的故事。在法蘭德戰役中,這位母親接連失去了三個兒子。第四個兒子因加入美國國籍而成爲唯一的幸存者。在一次戰爭中,兄弟兩相遇,各自穿着不同的戰服,並在戰服上擁有敵對雙方的標誌。那個德國人已奄奄一息。對所有記得這部影片的人來說,都是一個悲慘的、永遠不能忘記的場面。

我們再分析一下那個時代的另外兩部戰爭影片。這兩部片子均被載入文集。一部爲“大遊行”,另一部爲“光榮,值多少錢?”兩部影片都追隨反戰思潮。片中突出反映了那些無名士兵的痛苦。一部份人被送往戰場後,一直生活在自己的駐地,一會兒前進,一會兒後撤。實際上,人們看到的僅僅是戰壕裡的泥濘、榴彈的爆炸、傷員的喊叫曁奄奄一息的人在臨死前的呻吟。剛在我們身邊談笑風生的朋友,突然會成爲血肉橫飛的魔鬼。離開前線撤退後方的姑娘卻在痛苦中死去。這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夢。當然,戰友之間的同志情亦得到增進。在那裡,從前的社會地位已變得不那麼重要。

銀幕上的戰鬥是從“實踐主義”出發,直至當時,人們還從未見過這樣的戰鬥。在血泊中,地雷爆炸,刺刀出鞘,死者的慘狀和傷員的轉移,這些都統統搬上銀幕。“光榮,值多少錢”和“大遊行”二部片子似乎已成爲受難婦女的永久象徵而留芳萬古。她們爲赴前線的心上人期待着、祈禱着,但一切都化爲泡影。在影片中,人們看到在痛苦中離別的情景。雷內·阿道雷慢慢走到約翰·吉爾伯特身旁。這是“大遊行”一片的最高潮,亦是無聲電影中最經典的場景之一。當電影結束時,觀衆都帶着壓抑的心情離開影院。我們不會忘記,這類電影製作時均是默片,無法得益於音樂伴奏的效果。人們對感情的理解只能靠動作、眼神和面部表情。我們認爲,在有聲電影問世前夕,這種藝術的表現力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老一代的澳門人至今仍對這兩部影片讚不絕口。

《域多利》影院如今已不復存在。現在我們談談在這座古老的放映廳内獲得巨大成功的其它種類的影片。有關外國軍團在酷熱的撤哈拉沙漠裡的故事,經常成爲人們遐想的理由。1926年“美麗的姿態”(O Beau Geste)一片上映。羅納德·科爾曼、尼爾·漢密爾頓和拉爾夫、福布斯三人,一夜之間名聲大振。“美麗的姿態”是一部有聲電影,上演於30年代後期,儘管由加里·庫珀、雷·米蘭和羅伯特·普雷斯頓參加演出,但仍沒有超出無聲電影的表演技能。在表演槍戰及亞刺伯騎士的決鬥片中均是如此。

瑪麗·皮克夫特在《世界新娘》一片中的劇照。

無聲電影傳入墨西哥後,曾介紹過三部拉莫那的(Ramona)片子。即:1910年發行的瑪麗·皮克福特(Mary Pickford);1916年的阿爾達·格利森(Alda Gleason)和1928年的“光榮,值多少錢?”(What Price,Glory?)拉莫那最後一部影片曾在澳門引起強烈反響。這部影片重演了無數次。“南海地區”亦曾上映過他的影片,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異敎徒”(The Pagan)一片(拉蒙·諾瓦羅和雷内、阿道雷合作)。這部影片與華爾兹“異敎徒愛音樂”(Pagan Love Song)一起留芳百世。在明月高懸的夜晚,利塞(Liceu)藝術學校的學生們在瓦斯科達·加瑪(Vasco da Gama)公園以“Eukalilis”之樂音一遍又一遍的唱起這首歌。

在無聲電影時代的最後幾年中,一位神秘莫測,又十分英俊的人物在《域多利》影院征服了觀衆。這就是格里塔·加博(Creta Garbo),被人稱爲“美女”。約翰·吉爾伯特和她成爲電影界極負盛名的情侶之一。雙雙在“肉體與魔鬼”(The Flesh and the Devil)(1927年)和“私通的女郎”(The Woman of Affaires)(1928年)兩部影片中出場表演。影片中熾熱的愛情鏡頭使觀衆大受刺激。猶如烈火縱身。女士們都爲吉爾伯特的男子漢氣魄所折服,而男士們則爲博那迷人的情感所傾倒。

當我們談到一對對情侶,就不能不說在不杇之作“第七座天堂”(O Sétimo Céu)中主演的查里斯·法雷爾曁珍妮特·蓋諾。這部片子像幾年前上演的“愛情故事(Love Story)”一樣,催人淚下。在電影史上,沒有一對情侶能像這兩位演員那樣,受到如此青睞,取得如此榮耀和贏得如此熱情。自從“第七座天堂”中珍妮特獲得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後,觀衆都希望他們倆能在更多的影片中扮演角色。在澳門,姑娘們收藏法雷爾所有的影照,而小伙子們則干脆給好來塢寫信索取珍妮特·蓋諾的照片。要是那位小伙子收到一張由這位女影星簽名的照片,就會拿出弦耀一番,令那些沒運獲得照片的人十分忌妒。許多年輕人都夢想成爲澳門的查里斯·法雷爾。

另一部名叫《所有情慾的道路》(The Way of All Flesh)一片曾使《域多利》影院變成“淚谷”。由著名德國男主角埃米爾·詹寧斯(Emil Jannings)主演。他獲得了第一枚最佳男主角電影奧斯卡獎。我們直到1938年才機會欣賞到阿金·塔米羅夫(Akim Tamiroff)的有聲電影。我們可以肯定,在這部電影片的最後半小時裡,沒有一雙眼睛不含淚水。那些觀看過這兩部影片的人無一不稱讚阿金·塔米羅夫演技非凡,而埃米爾·詹寧斯的表演更勝一籌。

粗略回顧一下無聲電影時代的演員和影片會使我們對那個快活而無愁無慮的時代產生思念之情,當時電影成了人們生活的一個組成部份。那是一種極大的娛樂享受。“光榮,值多少錢?”一片中的查曼内,“第七座天堂”中的黛安,“拉莫那”和“異敎徒愛唱歌”的主演拉莫那(與影片同名)猶如四部有名的華爾兹舞曲溶入電影之中,我們再亦找不到更好的語言來形容那美好的光陰。

博拉·内格里在《禁止的天堂》一片中的劇照

不了解《域多利》影院的人,也許會認爲它是一間舒適、豪華,具有一流座位,又適合上映優秀影片的一間影院。如今仍記得這座“大屋子”的人對上述情况只能一笑了之。該影院座落於營地街與亞美打利比盧大街交叉處的拐角上,那裡是澳門最陰冷的地方之一。把它說成是澳門當之無愧的第一間影院,倒不如把它比作是一個簡樸的“紀念碑”。1929年5月14日“澳門日報”(Jornal de Macau)在一篇文章中這樣寫道:

“我不懂美學,但是把《域多利》當作一間影院,倒不如把它當作一個農產品倉庫更合適。它四周鑲有玻璃,一些空罐盒把場内隔成無數小塊。據說這些空罐盒是用來盛水保護水泥地的。但盒中從來不見一滴水。那裡還放滿了痰盂和垃圾箱。放映電影時這些垃圾箱都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小孩也時常在那裡撤尿。因爲父母親懶得帶孩子去找撤尿的地方,再說那條通道骯髒不堪,惡臭冲天。這就是對這間影院的簡單描述。這個令觀衆如此嚮往的‘超級影院’沒有甚麼好的東西。”

“人們對這個影院抱怨四起,甚至把抱怨送至我們辦公桌上,但願這座小木屋的主人或主人們得知此事,並像法律所規定的那樣,提供衛生和現代化條件,使之達到香港同類影院的水平。現在這種狀况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盡快結束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

這篇文章的描述無須去掉一個重音符號和一個逗號,恰好適用於今天澳門所有的影院,它們處於同樣的狀况之中。那時《域多利》不對號入座。觀衆來得早,就坐好位子。對於這一點,亦並非過去才有。如果幫親朋好友買了票就把圍巾、帽子之類的東西放在座位上,就這樣爲後來的親人佔位子。這種管理制度使得有些人有點過份了,於是就怨聲四起。

早場和七點半場的場次是上座率最高的。它們幾乎都被中國人包了。由於這些中國人大部份都看不懂默片電影的英文字幕。夜場時,總有一個人站在大廳一側的講台上,用中文高聲講解。這是一個眞正的故事講解員,掙大錢的藝術家。他不是按字幕作死板的翻譯,而往往是加上一些自己的理解,並增加一些對話,一句句地解說。遇到觀衆之間出現不三不四的人或打架鬥毆的人,他就抬高噪音,加重語氣,並以手勢相助,好像現在跑馬場上或足球場上講解員一樣。當放映幻想片時,解說員的聲調很細小,好像躲在墳地裡說話一樣。要是出現愛情、離別或流淚的畫面時,講解員的聲音顯得有些顫抖,有時還會停頓下來,有時亦帶着一種抒情的語調。當演員抽泣時,解說員亦好像在哭泣。

本圖爾平是最早的電影演員之一,也是一位有趣的“牧童”。

葡萄牙人喜歡看九點半,最晚一場電影,這場電影往往虧本,除非是首演或特別吸引人的影片。下午的場次歸兒童或學生,他們總是佔大多數,因50年來形成的習慣,不許小孩黑天上街。當時,因爲默片,所以觀衆僅對電影的畫面感興趣。場內有聊天的、評頭論足的、放聲大哭的。他們對身旁或前面觀衆的憤怨全然不顧。只有對那些大嗓門或在上映期間不停地說話或發出亂七八糟的聲音的觀衆,才有人用“噓”來提醒他們。但當銀幕上發出奇怪的聲響時,再“噓”亦無濟於事,反而令人討厭。

影院只有一個電鈴,用來通知觀衆開演,當鈴發出故障不響時,影院工作人員就跑到門口去打鐘。有時頑童知道電鈴出毛病,就故意把鐘舌偷走,工作人員只好扯着嗓門大喊。

看下午場的觀衆都是些年輕人,喜歡看連續片。比如:“牛仔片”(Cowboys)。當看到爲救那位被槍殺或被強暴之無辜少女的場面時,觀衆則一個個情緒激動地大聲叫喊,使勁跺腳或從櫈子上跳起來。那些會英語的觀衆就齊聲喊:“蒂姆·麥科,來呀;湯姆·米克斯,來呀”。其他一些老人重複喊叫:“快點,快點”。還有的人說:“你就忍着點吧。”當看到決鬥的場面時,那激情就表達爲:“就這樣做,眞勇敢! 你來打我呀! ”

上映愛情戲劇片時,劇場裡鴉雀無聲,能淸楚地聽見陣陣抽泣聲。亦有一些女子爲自己所崇拜的演員嘆息。有人還記得當時有一位年輕女子,當然今天早已高壽,當她在“第七座天堂”影片中看到查爾斯·法雷爾的面容時,激動得不能自控,淚流滿面,高聲叫喊:“多可愛啊! ”

最可憐的是那些在銀幕後看電影的觀衆。當然,他們看到的字都是相反方向的,所有的演員亦都是左撇子,座位都是水泥的,都是一條條粗糙的長櫈,當然坐着很不舒服。每當要方便的時候就隨地撤尿,很快就被吸乾了。

當時亦有不少小伙子觀光“幕後觀衆席”,這倒不是說他們是窮光蛋,而是父母親的月薪已花光了。那個時候,如果擁有幾張澳幣就算小皇帝了。他們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去幕後看電影囉。爲了看一場道格拉斯·費爾班克斯或湯姆·米克斯的電影,當一次“幕後觀衆”也值得。當時,最貴的電影門票也就是5分錢。儘管如此,常有人設法白看電影,而且都是一伙一群的。他們把許多零錢放在一起湊夠5分錢(5分相當於6枚銅錢)。有其中一個人先買票入場,其他人在“幕後觀衆席”等到電影上映,燈全熄滅後,趁工作人員不在時,他們從窗口進入影院。爲了阻止大批人從窗跳入影院,工作人員把窗關得很緊。儘管如此,也無法阻止有人白看電影。那一伙人圍着影院工作人員,其中一、兩個人拿着買好的票有意同工作人員說話或大聲齊喊。另一些人看工作人員不注意就趁機溜入影院。當工作人員對這亂哄哄的場面煩感時,一氣之下,就讓這伙人全進去。

在下午場曁晚上第二場(21∶30)電影,電影放映前、中間休息時或放映電影期間,一般聘請一位鋼琴師彈奏曲子。現在,我們只記得兩個人的名字:珍妮卡·弗朗科(Joaneca Franco)及阿迪多(Sr. Adito)先生。最受人歡迎的是阿迪多先生。當銀幕上出現富有情感的鏡頭時,鋼琴師也隨之奏出富有情調的樂曲。當出現駿馬飛奔曁打架毆打的畫面時,就奏進行曲或演奏吉列爾梅·特爾的開場曲。當出現恐怖和血跡斑斑的鏡頭時,就演奏悲樂或葬禮曲。但當朗·錢尼帶着可怕的面具出現在銀幕上時,鋼琴也被嚇得連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休息時,紙圍、橄欖核、花生殼之類的東西都落在阿迪多先生的背上。有時候他懷着極大的忍耐承受這些無禮之舉動。有時候,他向後投射來憤怒的目光,氣憤地說:“沒教養”。

澳門觀眾所喜歡的唐·米克斯

下午場時,公司放一個屏風以保護鋼琴師上述情况才有好轉。晚場,是另一些觀衆,不用放屏風。阿迪多表情亦不一樣了,因爲他認識這些觀衆,亦肯接受觀衆的請求:阿迪多彈這首,阿迪多彈那首。他是一位出色的工作者,經常滿足大家的要求,給大家帶來歡樂,贏得大家陣陣掌聲。

《域多利》影院,雖然像個破舊紀念碑式的建築物,但仍千方百計地安排形式多樣的節目,以滿足觀衆的要求。現在的電影院除放映當時電影外,再也沒有別的節目,最多介紹一些即將上演的新片。現在已不像從前那樣放映動畫片、新聞記錄片。如今,無論是澳門,還是香港,電影院不願服務於觀衆,而僅僅爲了賺錢。

現在回顧一下,1927年2月2日《域多利》影院的節目安排:

第一場:查里·卓貝林,喜劇片,兩集。

第二場:里查德·迪克斯在曼哈頓,喜劇片,八集。

朗·錢尼在《巴黎聖母院》一劇中扮演駝背人

第三場:威廉·德斯蒙特曁艾勒斯·西多威克在賴德的里德爾,15部30集系列片,今天放映第八部,共兩集。

現在介紹一年後,即:1928年2月3-4日的電影節目:

第一場:首要新聞26號

第二場:本·特平在眞正的弗吉尼亞,喜劇片,兩集

第三場:卡爾·拉蒙萊在《第三個陪審員》一片中介紹弗朗西斯·X. 布西曼曁安娜·Q·尼爾森,七集。

第四場:安東尼奧·莫雷諾的(The Yeiled Mistery),15集風險系列片,30個部份,第八集,兩部份。

廣告和節目預告都精心設計和書寫。這裡僅舉“達拉斯石碑”(Stella Dallas)一片爲例。這是一部共12集的巨作,於1928年3月4日上演,主要演員有:羅納德·科爾曼;貝爾·貝尼特;艾麗斯·喬伊斯等。

“達拉斯石碑”是一部著名的戲劇作品,描寫一個負有盛名的女工,是人類虛榮和自私的犧牲品,經歷了長時間的精神折磨,爲自己的不幸痛苦流涕。對於生活,她認爲自己是一個苦難的人,生活中充滿憂愁、痛苦和迷惑。

現在我們再來看看1927年3月17日節目廣告,由朗·錢尼主演,是翁豪利·特雷(Unholy Tree)拍攝的一部奇異、一等作品,全部分八集。

在這部影片中,巨星錢尼扮演一個精明的口技老師,他有兩個好幫手,一高、一矮。有人說他是個惡棍,除犯有其它一些可怕的罪行外,專門偷搶富翁。當局還發現他是個凶惡的殺人犯。各種罪名落在這個年輕人身上。人間的法官經常是個瞎子,判處他死刑。正當這個無辜者要替他人服罪時,原凶後悔莫及,良心迫使他承認了一切……。

在這部巨作中,有朗·錢尼這個名字就足夠了,其在影片中展示了十分奇特的藝術才能,該片在所有大的電影院中上演都取得了圓滿成功。

1927年3月27日,另一則電影節目:

“年輕的單身漢”(The Small Bachelor)

“喜劇片”八集。

主要演員:安德雷·貝蘭熱曁巴巴拉·肯特。

“內容簡介”:

這是一部很有趣的影片,其主題一定會使你們滿意。他愛……,她愛……,她的父母經常吵架,情形實在糟糕。經過長時間的不幸和煩惱。這兩個年輕人終於排除了他們周圍的一切阻擾,他們結了良緣。觀衆對安德雷曁巴巴拉還不熟悉。但是電影公司相信他們的演出可以與目前有名的演員相媲美。這兩位演員已得到負有盛名的“宇宙”(Universal)電影發行公司的信任。

1927年,落成一間叫《Long Tin Mong Toi》的影院與《域多利》影院競爭。這座新影院位於卑利喇亞美打大馬路和高士德大馬路相接的拐角處。旁邊還有著名的盧九(Lou Cao)公園,那裡還有一座古樸優美的尖塔。這座影院屬盧九長子,盧九是位爵士,有名的善長者。電影廳是間邊房,影院使用的放映機和室内條件優於《域多利》影院。這位尊敬的中國人是這樣描述他的影院的。

每晚放映兩場:第一場七點;第二場九點半,第二場有鋼琴伴奏。新影院放映機先進,畫面淸晰,穩定。最新影片還有許多彩色鏡頭。座位舒適,室內通風條件良好,配有手調和吊頂風扇。

首場上演的電影是“博凱雷先生”(Monsieur Beaucaire)由魯道夫·瓦倫丁諾及比比·丹尼爾斯主演。一個月之後,此片在《域多利》影院上映。後來,新影院又放映了系列片,尤其是《西部片》。其中最受歡迎的演員爲杰克·霍阿西。

《Long Tin Mong Toi》影院很受觀衆喜愛。儘管它不是一個正規的影院。但營業時間不長,1927年7月17日,老板突然早逝,震動了整個城市,這對影院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影院失去了主人,後來很快就關閉了。剛剛開業的影院就這樣消滅匿跡了。盧廉若(Lou Lim Ioc)用心血灌注的其它產業亦很快破產了。

 

(常征譯)

 

貝貝·達尼爾斯在澳門的銀幕上

*恩里克·德·塞那·費爾南德斯(Henrique de Senna Fernandes)係科因布拉大學法律碩士,年代史暨羅曼史研究員,曾著書《愛與小腳趾》,現從事電影方面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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