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學

土生群體
人類生物學的若干資料

安娜·瑪麗亞·阿馬羅*

自稱“大地的子孫”的土生是一個具有多種遺傳淵源的歐一亞群體,其人類生物學的硏究正有待進行。安東尼奧·德·阿爾梅達(António de Almeida)博士(與他的女兒瑪麗亞·埃米莉亞·德·卡斯特羅·埃·阿爾梅達博士合作)、阿爾梅林多·萊薩(Almerindo Lessa)博士和雅克·呂菲(Jacques Ruffié)博士在這個方面已做過一些嘗試。但是,由於標本的成份混雜,使他們未能如預想的那樣爲土生定性。這個在19世紀並可能自18世紀起就出現於社會的群體,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處於孤立狀態。對有關世系圖的硏究可以證明,由於偏重與歐洲人和本社會群體成員之間的婚姻,某些家庭存在明顯的同配生殖現象。我們舉出所遇到的最有興趣的兩例。自上世紀末葉起,“大地之子”群體向中國社會開放。另一方面,由於自那時起的澳門政治經濟形勢動蕩,主要家庭的許多人都移居海外。所以,我們認爲,對於一個選擇標本做一番認眞的硏究,以便從人類生物學的角度給土生群體定性,如果說這在今天並不是不可能的事,但也將因上述原因而變得非常困難。

在有限的生態環境中可以更清晰地觀察該環境地域和居住在該地域的生態群落之間的聯繫環境因素越狹小,選擇就越緊迫,生物地理群落在種類上就越單一、越獨特、越貧乏。澳門正是如此,其非常有限的環境因素,諸如缺水、孤立的地理位置--幾乎是一個島--、夏季高溫和寒冷季節的低溫,不但使這裡即沒有豐富的動物群落,也沒有豐富的當地植物群落,而且,還使得許多西方物種適應環境的多次嘗試不果,及令第一次駐足於此的歐洲人被迫利用相鄰地區和其生存方式得以維生。

與現實世界包括人口平衡的建立在澳門經歷了幾百年。初始,歐洲人的死亡率很高;然而不久,他們的歐-亞混血後代經過童年期的自然選擇,從生理形態學的觀點上看,有了更好的可以適應的條件。另一方面,在幾百年間,建立起了生存的文化形態,其中不少的爲原始形態。生物形態和文化形態在經過生存環境的選擇後土生出現了,其原始文化在今天的澳門還留有遺跡。

土生群體將自己封閉起來。這種現象完全沒有生物學的基礎,但卻可以引出新基因組、新表型混血、新的心理學標準和新價値觀的產生。東方世界特有的敏銳、穩重、喜歡炫耀,以及在選擇女性配偶時所持的、長期以來作爲當地形態生理學選擇標準的對女性的新的審美觀都是例子。

關於這一點,在上世紀的葡萄牙,福態、細腰、皮膚光潔蒼白、踝骨纖細、薄唇的女性是美的典範,而在澳門,這樣的女性會貽笑大方。“肥婆”(肥胖或有發胖趨勢的女性)在今天仍然是當地老年女性對葡萄牙的“牛婆”或女性的稱呼。大鼻子、肥胖身裁和大腳是遭到拒絕和恥笑的主要原因。

對於土生群體在部份意義上的孤立,特別是在18和19世紀,當土生已經形成社會階層、王國的女性來到澳門、群體意識有所加強的時候,其解釋應到當時社會的同配生殖現象、至少在最古老和最主要的家庭中的同配生殖現象上去尋找(安德拉德(Andrade),1847)。

根據赫爾塞

 

 

 

根據赫爾塞

土生(選擇標本)25 人

血緣關係的自身互相作用

身高

頭長

略呈負

略呈負

頭寬

血壓

收縮壓弱,舒張壓強

多種

血糖

膽固醇指標

雙胞胎出生

在澳門,雙胞胎罕見

 

根據我們以後確定家系所使用的抽樣調查,不但現在,而且在18和19世紀,土生家庭中就很少出現雙胞胎;因此,難以確認或否認赫爾塞所建立的相關作用中最後一項結論。

關於土生的血清學,由於隱性性狀的表型的出現是基本特點,在血緣關係的情況下,也許會看到大量O型的出現。

根據施奈德(Scheider,1976),在內部通婚的居民中,血型大部份爲A和O型,如果說這一點並不重要的話,它郤是遺傳學上的特徵。

BN 和ON 型在中國人中居多,這些血型和ABN型有可能像一些作者希望證明的那樣,在葡萄牙人和天國的子孫之間由來以久的廣泛混血的情況下,大量出現在土生中間。

由於前面所說的没有抽樣調查的選擇,我們無法從安東尼奧·德·阿爾梅達博士的硏究中得出最後結論來佐證我們的設想;但是,我們不妨對這些僅有的硏究做一些分析。

1. 安東尼奧·德·阿爾梅達博士收集的資料(1959)

土生被看做中國南方人,因此,具有如下特點: 身高在平均高度以下,身材瘦弱,直髮,中等頭形,中型鼻子,嘴唇厚度適中,吊眼,眼睛帶有典型的蒙古人種的皺紋,另一些則此特點不明顯。

關於Rh因素,我們在這個群體得到的數値很小:

    Rh+99,00%+1,07%
    Rh-1,0%+1,07%

然而,這是中國南方人特有的,並且,與其他作者的硏究吻合。

中國南方人

實例

數目

O

A

B

AB

no

%

no

%

no

%

no

%

59

23

38,98

19

32,20

17

28,81

-

-

 

關於ABO血型,同一作者還向我們介紹了中國南方人的如下資料(阿爾梅達,1955):

這些資料似乎與艾力斯·布魯斯(Alice Brues)對中國人的介紹有矛盾(以B和O型爲主)。怎樣理解這些血型呢? 莫非調查所選擇的對象是經過多代混血的土生或中國人?

2. 阿爾梅林多·萊薩博士收集的資料(1974)經過對下列1514人的抽樣調查,這位作者構劃出了澳門居民的生物人類學表:

    純中國人………1038
    混血土生
    (葡萄牙人/中國人)
    (這個先驗定義在某種程度上
    使得結果無效) …………………………200 (92)
    歐洲葡萄牙人……………………………115
    莫桑比克黑人(Landins) ………………161

以先驗論簡單的葡萄牙人/中國人混血看,儘管我們不知道這個標本是如何挑選的,其結論從不能與另一種有關中國居民定性的分析所證明的結論一致。

 

群體

年數

O

A

B

AB

no

%

no

%

no

%

no

%

中國人

混血人

葡國人

93

39

40,17

 

42,6

27

25

 

42,6

27

28

 

 

-

-

 

關於ABO型,數値如下:

關於MN因素,對於MN混血特點來說,數値如下:

    中國人    69%
    混血人    70%
    葡國人    59%

Gm系統的分析已經顯示了比較具有意義的數字,使人想到,除簡單的葡×中混血以外,對於混血人來說,還有其他的混血關係。阿爾梅林多·萊薩博士認爲,做爲假設,這種影響來自黑人。我們要問: 爲甚麼不是帝汶人或印度-馬來人呢?

 

xz 試驗

中國人/ 混血人對比

ABO系…………………………………………………無意義

Rh 系…………………………………………………1%意義

MN 系…………………………………………………無意義

P  系……………………………………………………1%意義

Gm 系…………………………………………………1%意義

 

xz 試驗

葡國人/ 混血人對比

ABO系…………………………………………………1%意義

Rh  系…………………………………………………1%意義

MN 系…………………………………………………無意義

P   系…………………………………………………1%意義

Gm 系…………………………………………………1%意義

 

根據Xz試驗的結果,終於得出如下結論:

與其他作者對東南亞人的硏究資料相比較,阿爾梅林多·萊薩博士得出結論認爲,從血清學的角度看,土生與中國北方人相去甚遠,而在某種程度上,與越南、泰國和馬來人的某些群體接近。另一方面,他還認爲,在中國的南方人,特別是澳門的居民中,有印度-馬來人的影響。

我們認爲,中國南方人與東南亞其他群體在遺傳學上的相近由來已久,並且,在那些地理或社會文化環境較爲孤立的地區,這種現象尤爲明顯。

由此,難怪“大地之子”們的遺傳學淵源,特別是其印度-馬來人混血在與當地中國人混血的同時,仍然在群體中保持了較大的穩定性。

1966年以後,因中國紅衛兵造成的混亂,最後一批在澳門居住的古老家庭中的一些人離開了澳門。

在1977年,由於公職工作的限制,亦或出於對澳門未來所存的某些疑懼,“大地之子”的新移民開始出現在澳大利亞、美國、加拿大和巴西。“大地之子”與中國女性之間較現代的混血關係和年輕一代對這些通過婚姻合法化的混血在觀念上的變化,在許多情況下,導致了更大的血緣混雜。不論在選擇上多麽小心謹慎,這種混雜情況也許都會使抽樣調查所做的努力付之東流。

今天,只要看一看某位巴契科、巴斯托、塞那、加西亞、諾拉斯科、梅洛,或某位埃斯托尼奧,便可想到某歐-亞混血前輩,而不是至少相近的中國前輩。他們的人類生物學上的特點迥然各異: 没有明顯的長頭型,適中的胸腔指數,中等偏高身裁,黃色皮膚,有的人呈古銅色皮膚,高鼻子,許多人的眼睛没有蒙古人種的皺紋,不少人是綠或藍眼睛。這樣的容貌使我們想起婆羅門人、馬來人、帝汶人和歐洲人的特徵;在另外的家庭中,其特徵卻接近中國人,如: 高頰骨、杏眼,一般還帶有蒙古人種的皺紋。

(19世紀末澳門社會最著名的)土生群體的“小島之遊”。自左至右,自後至前;洛倫索·佩雷拉·馬克斯先生(Dr. Lourenço Pereira Marques),卡洛斯·卡布拉爾(Carlos Cabrat),埃米利奥,若熱(Emilio Jorge),若瑟·維森特·若熱(José Vicente Jorge),康斯坦希奧·若瑟·達·席爾瓦(Constâncio Jose da Silva),弗朗西斯科·沙維爾·達·席爾瓦(Francisco Xavier da Silva),若阿金·吉爾·佩雷拉(Joaquim Gil Pereira),奥雷利亞諾·吉特雷茲·若熱(Aureliano Gutterrez Jorge),若瑟·瑪麗亞·洛佩斯(José Maria Lopes),德爾芬·里貝洛(Delfim Ribeiro),康德·德·森納·費爾南德斯(Conde de Senna Fernandes),弗朗西斯科·佩雷拉·馬克斯(Francisco Pereira Marques),弗朗西斯科·菲利佩·萊唐(Francisco Filipe Leitão),若瑟·里貝洛(José Ribeiro),埃瓦里斯托·埃斯佩塔桑·達·阿爾梅達先生(Dr. Evaristo Expectação d'Almeida,醫生,果阿人),卡洛斯·奥古斯托·達·羅沙·阿松桑(Carlos Augusto da Rocha Assumpção),安東尼奧·若阿金·巴斯托·儒尼奥爾(António Joaquim Basto Jr.),路易斯·洛佩斯·多斯·雷梅迪奥斯(Luis Lopes dos Remédios)。(此照片由若奧·F. M·佩雷拉〔Jão F. M. Pereira〕收藏,由本文作者發表於“大地之子”,澳門文化司署,1988)。

觀察馬六甲“葡萄牙拓居地(Portuguese Settlement)”的葡國人後代,會奇怪地發現一個具有類似土生人類人體學特徵的群體。第一眼看上去,最明顯的不同是他們的膚色相當暗,這一定是由於歐洲血統沒有經過多次混血和與澳門情形相反,鮮與中國人混血的原因。我們在馬六甲的所見完全證明了弗朗西斯科·卡瓦略·埃·雷戈(Francisco Carvalho e Rego,1950)所寫: “像我們這樣的結論: 大部份土生不是中國人的後代。在印度、日本、暹羅、交趾支那、馬六甲、帝汶、菲律賓,其至在檀香山,我們都曾經遇到過與我們所認識的許多土生非常相似的人。”

事實上,在葡萄牙人到過的東方各地,都應發生過多種遺傳學上的融合。他們自身帶有根深蒂固的伊比利亞葡萄牙遺傳淵源,他們的葡一亞血統的子孫則帶上了亞洲各不同地域的基因,而我們就在這裏看到了驚人的多態性現象及其嘆爲觀止的適應能力。

【本文最初由作者以相同題目發表於《加西亞·德·奧爾塔〔Garcia de otra〕》Ⅱ CT,5,1/2,1987/88)。】

〔參考書目〕

阿爾梅達,安東尼奥·德·(ALMEIDA,António de):-《爲葡國帝汶、澳門和聖多普林西比原始居民的血清人類學硏究做出了貢獻》。見《海外硏究》,里斯本,第五卷,1-3分册,293-295。“爲土生Rh因素的硏究做了補充。”《葡萄牙人類學和人種學硏究會和半島人種學硏究中心的人類學和人種學工作--獻給門德斯·科雷亞(Mendes Correa)博士專輯》,人類學硏究所,科學學院,波爾圖,第十七卷,1-4分册,445-449。

阿爾梅達,安東尼奥·德;阿爾梅達,瑪麗亞·埃米莉亞·德·卡斯特羅·埃·(ALMEIDA,Maria Emília de Castro e)--《爲澳門的中國人(葡國帝汶居民)的人類學硏究做出了貢獻。》見: 《獻給J·卡林頓·達·科斯塔(J. Carrington da Costa)教授科學硏究》,里斯本,J. I. U. ,1961-1962,291-301。

阿爾梅達,安東尼奥·德·;阿爾梅達,瑪麗亞·埃米莉亞·德·卡斯特羅·埃·;維埃拉,米格爾·(VIEIRA,Migue1):《爲澳門中國人的ABO系統硏究做出了貢獻。》見: 《人類學和人種學工作》,波爾圖,21,1969,57-68。

安德拉德,若瑟·依戈納西奧·德·(ANDRADE,José Ignácio de):《1815-1835年自印度和中國的來信》,里斯本,第二卷,MDCCCLV Ⅱ,269+22頁。

伯卡羅,安東尼奧·(BOCARRO,Antonio):《1608-1699)東印度國各郡、市、省植物誌”,A. B. 德·布拉甘沙·佩雷拉(A. B. DE Bragança Pereira)出版並注釋。見: 《東方葡萄牙檔案》,第二卷,第四册,第二部份,1940,32-5。

赫爾塞,F. S.(HULSE,F. S.):《移民與人類基因上的文化選擇》。見《人類學家(The Anthropologist)》,德里,特輯,1968。

拉普拉斯,M.(LAPLACE,M.):《1850,1851和1852年間乘La Favorite號軍艦環遊世界》,巴黎,皇家出版社(Imprimerie Royale),第二冊,MDCCXXXIII,227-276。

萊薩,阿爾梅林多·(LESSA,Almerindo):《東方第一個民主共和國的歷史和人。一個小島城市的生物學和社會學。》澳門,官印局,1974,310頁。

萊薩,阿爾梅林多·呂菲,雅克·(RUFFÍE,Jacques):《達戈在廣東省當地中國人中間。》見: Bull. et Mém. Soc. Anthrop;巴黎,9(12),1966,71-208。

雷戈,弗朗西斯科·卡瓦略·埃·(REGO,Francisco Carvalho e-"Macau".):澳門,官印局,1950,144頁。

羅帕茲,C. et coll(ROPARTZ,C. et coll.):《人口混血的硏究中Gm和Inv丙種球蛋白組的意義: 西非和達東血清組硏究。》見: Rev. Franc. études Clin. et Biologigues,8,1963,465-472。

施奈德,F. (SCHEIDER,F.):《人類血緣關係和生物學變導。》見: 《硏究》(La Recherche),31(7),1976。

 

沙窊譯

 

〔注〕

(1)法律禁止士兵在兵役期滿之前在澳門結婚。但是,許多士兵與中國女性或社會地位低微的土生女性同居;當他們返回葡萄時,許多人的後代留在了澳門。幾百年來,這種現象似乎一直持續不斷,即使在今天(1960-1970)仍屢見不鮮。

(2)我們對56個人做了抽樣調查,他們是從澳門和里斯本挑選出來的家庭的後代。根據這些家庭,我們繪製了家系。我們知道上面只是一個小數字,正因爲如此,也許沒有用處(但是,我們相信抽樣是嚴格的)。

*Ana Maria Amaro,新里斯本大學社會及人文科學學院博士;社會及政治學學院人類學系教授,若干國際組織(如國際人類學學會)的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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