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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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遠離吳昌碩那個時代後,中國畫家均在中西挾擊的夾縫中成長。他們既承接源遠流長的中國傳統文化,又處於強大的西方現當代文化漩渦之中。是與國際風潮“接軌”,還是固守傳統面貌?抑或折衷中西形式?何去何從,是所有具抱負的藝術家心底的一個問題。於是,一些貪求捷徑的畫家在空泛的創新主張影響下生產了許多徒具形式、缺乏深度的生硬作品。藝術沒有捷徑,倘缺少傳統文化的靈性滋養,又未能真正領悟西方人文主義的自由精神,流於表面的混合拼湊,必然是膚淺的。

這次“汲古得綆”展覽的作者,則是在另一個夾縫中成長的,他甚至沒有接受系統的美術院校教育。吳泰先世為書香之家,卻“生正逢時”,齠年正值國家動亂不安,課餘乃居家隨父習繪事,遵循古人蹊徑,從臨摹入手。雖未正式入讀美術院校,但師徒式口耳相傳的教授,讓他手眼俱到,全身心地領受中國文人畫的精神,也更細緻地襲得傳統繪畫的精微技藝,所以他對傳統繪畫的理解和在筆墨的運用上,與一般美院師生比,甚至有著更多維度的體悟。

吳泰並沒有因為摹倣的成就而沉緬於古代畫界而無視現實生活。他愛好廣泛,好古而不嫌新。除了各種視覺藝術,他還酷愛閱讀、旅行和西方古典音樂。這些愛好不但陶冶性靈,擴闊視野,豐富學養,還直接在其作品有所反映。如他經常描畫拉小提琴的女子,畫中人物明麗清秀,淵雅脫俗,令人聯想到十九世紀印象派繪畫中高貴迷人的仕女。他的風景及山水畫,不盡用傳統技法。如繪寫樹木花草,用筆細碎,構成不規則幾何圖形。以《盧園池塘》為例,頗具印象派韻味,讓人想到莫奈的《睡蓮》系列。即使畫名山大川的樹木枝葉,不純用皴染,屢屢透過幼細的筆觸、縝密的勾勒、繁縟的組織,構成濃淡有致、疏密合度的畫面,透視感較強,有別於傳統國畫,頗得點彩派的妙用。這種奠基於民族傳統,但又吸取西方繪畫長處的處理,使得吳泰的國畫富有古情今韻,清靈瑩潤,寧靜中顯得生意盎然。他的作品總透露著一種中國文人畫特有的“自適”氣質,法度森嚴之中顯得淡定從容。他既繼承了中國畫的內核,又重視現代繪畫的人文價值與形式美,對充實及拓寬當代文人畫的意涵與欣賞作了積極努力,理應引起學術界關注。

澳門藝術博物館策劃本次展覽,希望帶出在二十一世紀如何繼承與發揚中國畫的思考,故將展覽分成“汲古”和“得綆”兩部分。“汲古”,顧名思義,展示吳泰在模倣前人傑作的成績;“得綆部分則體現作者在繼承古代繪畫技巧和精神後的所得,表現了沖和自適的文人氣度。相信觀眾定能從這些摹古和自運的作品中,看到一位當代畫家對本民族藝術經典的禮敬,對大自然和生命之美的深入觀照─這正是那份跨越中西、貫穿古今的共同藝術追求。




陳浩星
澳門藝術博物館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