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易代之際,中國社會經歷了“天崩地解”,“陵谷海桑”的巨變。清朝統治者在建立其統治的過程中,殘暴鎮壓迫害漢族人民,嚴重摧殘漢族先進的經濟文化,在中國歷史上造成空前的浩劫。具有正義感和愛國心的漢族士大夫,“其剛烈清正之氣,大則發為死事之忠臣,次則隱為肥遁之志士,⋯⋯斂跡巖穴,一往不返。或為袁閎而土室自封;或為范粲而柴車終老;或為唐玨、謝翱而夜哭西臺,涕灑冬青;甚或戢影方外,如雪庵和尚之流。”順治、康熙年間,在全國形成一個頗有影響的明遺民階層。他們砥礪氣節,講求學問,在文化、學術和文學、藝術等各方面,留下了一幅幅豐富多彩的人生畫卷,成為祖國寶貴的文化遺產的一部份。吳漁山就是明遺民中的一員。
康熙間卓爾堪輯遺民詩,大約多注意老一輩的遺民,而未將吳漁山等新一輩的遺民收入其中。至民國初年,張其淦作《明代三千遺民詩詠》,漁山見於該書二編卷三。1936年,陳垣先生在〈吳漁山晉鐸二百五十年紀念〉一文稱:“漁山明之遺民也, 生瞿式耜之鄉。永曆之亡,漁山年三十矣。《墨井詩鈔》託始於〈無端〉,曰:‘十年萍跡總無端,慟哭西臺淚未乾。到處荒涼新第宅,幾人惆悵舊衣冠。’漁山蓋有隱痛也。”其後鄧之誠先生輯《清詩紀事初編》,以明遺民為前集,吳歷(字漁山)見該書卷一,謂:“歷詩為畫名所掩,而人品又為詩畫所掩。今稱歷者又重其傳教。豈知當日入道,含辛茹苦有不可喻人者哉。”蓋謂漁山當日入道,如其他遺民之逃禪,亦“有所托而逃”也。
筆者受前輩學者的啟發,擬從交遊及其志節兩方面,對吳漁山的明遺民形象作一個初步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