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嬿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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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我一直以為,駕馭色彩及線條的力量主要不是來自技巧,而是來自內心的種種可以名狀和莫可名狀的體驗,而這種體驗在很多時候,與其說是一份情感的消費,還不如說是一種情感的寄託。很多年以來,甚至可以說自孩提時代起,我就讓自己的五內感受沉溺於花草之中,忘情於此,寄情於斯,以花草作為情感觀照,並渲染於筆墨尺素之間。

  在與花草的情感交融之間,常激發起我的生命之思。你看,花草的本原生態,無不透露出生命的自然之美,無論是奇花的高雅,還是異草的別致,即使盆栽再精豔,即使野生再瘋狂,都讓我感受著生命的本色,生命的率真乃至率性。我有時已經無法分清,是那張揚而不嬌作的生命力本身,還是對它們的描繪讓我感動,但我確實是明明白白地體驗著生命之力給我的撫慰和擁抱。

  在與花草的情感交融之間,常會產生我的生命之慮,在無數次的踏青寫生經歷中,我既讚歎大自然的百草傳奇和生命百態,又擔心著人類的所謂“改造”會使這生命自然失真。我希望真實地記錄下這自然生態之美,我更希望我們的子孫後代不會只是在畫框中享受自然。可能正因為如此,我總是不經意地而又十分在意地把自我縮小,把審美的對象放大。我崇敬對自然的敬畏者,因為我也是。
在與花草的情感交融之間,常會喚醒我的生命之願。多少次,我在雨朦中欣賞荷影,在麗日下注目葵花,總使我對人生有所感悟。雨中荷,似開未開,待香未香的模樣;向日葵似傲不傲,待驕未驕的神情,是那樣的唯我而又忘我。當沒有陽光的時候,它們自己就是陽光,當沒有溫暖的時候,他們本身就是溫暖。人生如能到此境界也足以欣慰豁然了。

  在與花草的情感交融之間,常使我感悟到生命之禪。生命是自在的,那隨風飄落的花種,無論被命運抛到哪裡,都會開出哪裡的顔色,那份隨遇而安的恬淡超然可以視為對浮躁塵世的告誡。生命是自信的,在花的世界裡,即使是美妙的殘缺也是對人間的寄語,如果我們只追求完美的結果,而疏忽了享受這追求的過程,就常會有太多的失落。生命是自為的,春天吐蕊的欣喜,不能帶走冬日凋零的痛苦,在自己的心靈歷程裡,一年四季都應該有憧憬和理想。

  這就是我源於花草的那份情愫。


徐嬿婷